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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e World, One Wardo—

【ME】长情告白 8

搞完本子开始回来填坑!

【08】

“Mark,你已经留在新加坡很久了吧?”Eduardo离开重症监护室后的第三天,终于忍不住问他了,“离开这么久,Facebook没问题?”

“还行。”Mark坐在他旁边,在用笔记本电脑查阅资料。

今天天气好极了,上午下了一场小雨,午后不至于太热,所以Mark把窗户开到最大,房间里飘荡着带有微凉水汽的空气。

中午常规检查过后,Eduardo睡了一觉,醒来时静谧的独立病房里只有Mark快速敲键盘的清脆响声。

Eduardo看得出Mark是wired in了。

 

对于Eduardo真心实意的担忧,Facebook的CEO倒是不以为然,“如果它离开我就要瘫痪,那我这十年真是白干了。”

“这真是不太像你能说出来的话。”Eduardo有点困惑,“谢丽尔和戴维他们愿意让你放这么久的假?”

他记得Mark这十年里从没放过这么长的假期,最多一周或者两周,平时他来新加坡找Eduardo的周末,也是好不容易才挤出来的时间。

“嗯。”Mark想了想,理直气壮,“就当放陪产假好了。”

“哈?”Eduardo愕然,“什么?”

“Facebook男性员工有四个月的带薪陪产假。”Mark解释:“同性伴侣收养孩子后也可以享受同等的假期和孩子培养感情。”

“我知道。”Eduardo说,“这跟你休假有什么关系?”

“带薪陪产假的意义不就是为了促进员工和家庭成员之间的感情纽带?”Mark说,“我现在也在促进伴侣间的感情。”

“谢丽尔他们知道你这套说辞吗?”Eduardo问他。

“……”

Mark假装没听见,又开始在笔记本键盘上敲敲打打。

 

从Eduardo离开ICU的那天晚上,Mark在病房里加了一张陪护床,晚上就睡在这里了。

医院的陪护床当然比不上酒店的舒适柔软,睡上去实在不太舒服,但这不妨碍那天Mark一觉睡到了次日的清晨,还是医生来查房时,他才被吵醒的。

Mark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他躺下来,安静地看着Eduardo,医疗仪器屏幕发出微弱的光,上面的数据他临睡前看了看,那意味着Eduardo状况稳定。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十分钟,又或许只有仅仅的一分钟,Mark在规律的、细微的电子屏幕闪烁中失去了知觉,陷入很久都没有过的沉稳睡眠中。

打那天起,Mark就睡在了Eduardo这里。

反正一百平的独立病房很宽敞,他对于高床软枕也没有特别的要求,只在白天Saverin家的人来时,Mark回酒店跟Felix对接工作,处理Facebook那些必须要他处理的工作,毕竟他来新加坡时走得太匆忙。

 

“Mark,你可以回美国。”Eduardo说,“我已经没问题了。”

“没问题?”Mark伸手敲了敲床头的病历,“你这叫没问题?需要我重复一次诊断结果吗?”

“医生说我完全恢复得三个月,你总不能一直在新加坡?”Eduardo说。

“为什么不能?”Mark反问。

“因为你是Facebook的CEO,而不是医生。”Eduardo笑了笑,“把医生的工作还给医生吧。”

“你不想我留在这里,Wardo?”Mark皱了皱眉。

“No,just……”Eduardo想了想,换了个说法。

“Felix昨天找过你不是吗?发生什么事了,你今天一直在处理事情,美国现在应该是深夜吧?”

“LGBT最近在谴责Facebook的实名制。”Mark斟酌了一下,还是决定对Eduardo坦白。

他把笔记本转到Eduardo能比较容易看得到的角度。

“Sister Rova,这是其中一个抗议者,同性恋变装艺人。他在谴责Facebook不允许他使用艺名Sister Rova。Facebook的审核算法需要他提供出生证明或驾驶证确认身份。他认为这样侵犯了他的隐私。”

Eduardo看了看,那篇抗议上有数千人在讨论,而且也有上万个赞了。

 

“还有这个。”Mark又点开另外一篇言论。

“Michael Hatmaker。一个变性者,她谴责Facebook强制她使用变性前并不常用的‘真实姓名’。”

“Jillian A. York。”Mark打开自己的Twitter小号,“电子前沿基金会的人。”

“‘政策是错误的,因为匿名是自由表达的重要因素’,天啊。”Eduardo看了看Jillian York对Facebook实名制的评论。

“不过我倒是不意外他做出这样的评价。”Eduardo说,“毕竟Jillian一向厌恶Facebook的实名制,以前就曾经在Google取消实名制措施时,说Google比Facebook更尊重用户的权利,不是吗?”

“是的,还是这个人。”Mark有点意外地看着Eduardo,“你知道11年的事情?我们那时还没和好。”

“当然,我还是有在关注Facebook,毕竟我手上还有5%的股份。”Eduardo有点不自在。

“你为什么要为此感到不好意思?”Mark坦然直视Eduardo,“我也在关注你。”

他说,“我知道你投资了什么项目,知道你每年都会去AngelHack,知道你给世界抗灾害的NGO捐款,也知道你在新加坡过得很好。”

 

Eduardo看着他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他转了话题:“所以LGBT的抗议在持续发酵?”

“对。”Mark把笔记本转回来,“上个月Facebook封杀了一批假名账号,其中就有一大批变装皇后和其他LGBT群体成员账号被封杀。”

“你打算怎么做?”Eduardo问。

“沃伦斯已经代表Facebook做过公开发言了,但看起来成效不大,LGBT群体用户在抗议爆发后大量流失。”Mark有点烦心地说。

“事情再继续恶化,很可能接下来董事会那边会要求我做进一步的行动了。”

“我记得以前Google+也曾经卷入过实名制的争议?”Eduardo问他,“Google妥协了。董事会也会建议你妥协的,毕竟Facebook实名制纠纷这几年越来越多。”

Mark冷笑一声,“Google本来就是为了和我竞争,才会推出实名制。从宽松到收紧难,Google这种对我的模仿肯定不会成功。可是从收紧到放松却容易,如果Facebook向LGBT妥协了,那Facebook实名制的根基也要被松动。”

 

这还是Mark第一次在Eduardo面前谈起工作上的事情,之前面对Eduardo时那些难得一见的温柔全部被割裂,露出他与生俱来的尖刺般的锋芒和冷酷的铁血。

但Mark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暴露了本性。

他的本性是一柄双刃剑,让他创造出一个20亿用户、价值3000亿美元的帝国,也是这种本性,曾经把他最爱的人割得遍体鳞伤,负气远走新加坡。

Mark看到Eduardo因为车祸而瘦骨嶙峋的手,想起那天获知消息后竟然要花上一整天才能赶到Eduardo身边,一种细微的却不可忽视的痛苦油然而生。

“……”他蓦然沉默下来。

“怎么了,Mark?”Eduardo看他的脸色忽然变得十分难看。

“没什么,”Mark合上笔记本,“我去外面转转透透气。”

他猛地站起往外走去。

 

Mark从外面回来的时候,Eduardo刚接受了常规的伤口治疗。

接下来的时间里,Mark没提LGBT的事情,Eduardo也没有提过让Mark回美国的话题。

Facebook的CEO坐在病房的沙发上一直在使用笔记本电脑。

 

当晚,Mark还是留在病房里过夜。

但没睡多久,他的手机因为来电的震动把他吵醒了。

Mark睁开眼,放在枕边的手机不断无声闪烁,上面是COO谢丽尔的名字,时间是1点42分。

Mark下意识就往Eduardo那边看过去,生怕吵醒Eduardo。

但他发现Eduardo根本就没有睡。

他正将平板电脑支在床头的架子上,屏幕的蓝光映照在他的脸上。

最近急速消瘦的脸在光影里,显得轮廓格外突兀,呈现出一种极度病态的苍白和憔悴。

Eduardo不知道在想什么,看着平板电脑有点出神。

在屏幕闪烁的幽光下,Mark能看到他睁着眼睛,几乎不眨眼,脸上的表情很茫然无措。

 

“Wardo?”Mark爬起来,“你没睡?”

“我吵醒你了?”Eduardo这才回过神,发现Mark已经醒了。

“没有。”Mark穿上拖鞋走到他床边,“怎么回事?”

“伤口有点痛,我就醒了。”Eduardo说。

“很痛吗?要叫医生给点止痛药物?”Mark抬手就想按铃。

“不,不用。”Eduardo摇了摇头,“医生不建议。”

“好吧。”Mark坐下来摸了摸他的头发,“在看什么?”

“在看去年ASP世界世界巡回赛。”Eduardo说,“杰里米·佛洛雷斯夺冠时,征服的那个晨浪。”

The Association of Surfing Professionias举办的冲浪比赛是冲浪运动里级别最高的比赛,去年夺冠的是杰里米,一个小个子的欧洲人。

他在半决赛完美的筒浪穿越后来者居上,以及决赛那天早晨凭借征服难以置信的巨大晨浪,击败了ASP十届冠军莱斯·普利昂。

那两段冲浪被誉为近年的经典镜头,Mark知道Eduardo非常喜欢去年的赛事。

Eduardo还想跟Mark再聊一下ASP的决赛,但是他看到Mark握着的手机还在因为来电而不断闪烁,便终止了话题。

 

“你的‘第一夫人’在找你,Mark。”Eduardo调侃他,“还不快接桑德伯格夫人的电话?”

谢丽尔·桑德伯格是Mark从谷歌挖回来的COO。

Mark的性格很尖锐,更擅长制定发展策略而非处理公司运营所需要的各种关系,比如宣传、人事任免、政治公关等等,谢丽尔入职后,将这些全部都包揽了下来。

谢丽尔是2008年加入Facebook的。那时尽管Facebook增长迅速,却依然盈利寥寥。

在谢丽尔加入后,她说服Mark开始推行在Facebook里谨慎植入广告的措施。

仅仅两年,Facebook就从只有人气而没有收入的状态,实现了年收入数亿美元,真正成为了一个成功的商业网站。

也正因如此硅谷一直戏称谢丽尔是“Facebook第一夫人”。

 

Mark看了看手机,这已经是谢丽尔打给他的第三通电话了。

显然是急事。

谢丽尔是为数不多的知道Mark为什么去新加坡的人,如果不是紧急情况,她不会在新加坡深夜时间给Mark连打三个电话。

Mark当然也意识到这一点了,他飞快亲吻了一下Eduardo的额头,“我出去接个电话。”

“去吧。”Eduardo的眼角都笑弯了。

 

Mark这通电话打了很久,几乎有将近一小时。

等他结束通话回到病房后,Eduardo已经睡着了。

他的平板电脑还架在床前,显然是看着的时候睡过去了。

电脑上还在播放ASP的赛事。

Mark帮他将平板电脑拿下来。

他靠在床边,安静地看了好一会儿ASP的比赛。

其实Mark并不懂冲浪。

Eduardo曾经对他讲解过冲浪比赛的得分点。从技术层面而言,Mark能判断冲浪者的水平,但是若谈到观看体育赛事的享受,Mark暂时还体会不到这项运动的快感。

Mark知道Eduardo喜欢冲浪,也擅长这个。但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还没多久,尚未有一起出游的机会,所以Mark至今还没看过Eduardo冲浪。

医生跟Mark说过,肺部的伤势是不可逆的,而受过严重挫伤的下肢,也很可能无法再给予Eduardo承担极限运动所需要的体能力量。

换言之,这样的伤势几乎在这些刺激的极限运动领域,判了Eduardo死刑,从此禁止入内。

 

Eduardo从清醒过来后,一直在不安和沮丧。

尽管他不曾表露出来,但是Mark能敏锐地感觉到。

直到今天晚上意外被电话吵醒,Mark才看到深夜里Eduardo独自一人茫然无措的状态,而他甚至不知道Eduardo有多少个夜晚是这样的。

他看着ASP冲浪锦标赛的视频,可能想的是自己在巨浪中穿行的快意。

他的沮丧和不安可能比Mark所想的还要严重。

Facebook的CEO有点心烦意乱,他关闭平板电脑上的视频,然后将它轻放到床边的柜面上。

 

Mark一个人在深夜的黑暗里皱着眉坐了很久。

三点多的时候他悄无声息地起身,走到阳台处,给助理Felix打了个电话。

“Boss?”

Felix在电话那边打了个巨大的哈欠,显然是睡梦里被暴君硬生生揪起来的。

“明天早上9点的飞机,你跟我回美国。你准备一下,7点半开车来医院接我。”Mark说。

“什么?!”Felix立马就清醒了,“Boss,你结束休假了?”

“LGBT的事情必须做进一步的行动,我得回去一趟。”

“那……这边的房间需要退掉吗?”Felix小心地确认,“处理好LGBT的事情后,你还回新加坡吗?”

“不用退房。”Mark想了想,也没有给Felix一个明确的答案,只是说:“你离开酒店之前,直接往后再把房间续一个月。”

“没问题,Boss。”Felix说。

 

接下来的下半夜,Mark一直在处理Facebook的事情。

早晨七点时,他小声叫醒Eduardo,“Wardo。”

Eduardo大概因为伤势的缘故,睡眠很浅,Mark叫了他两声他就醒了。

“怎么了?”Eduardo问他。

刚睡醒还有点迷糊,他的声音略带嘶哑。

“我今天得回美国。”Mark低声说,“七点半就得走了。”

“啊?”Eduardo一下子没反应过来,Mark也不急,站在那里等着。

过了五秒,Eduardo终于醒了,他意识到Mark在说什么,“这么突然?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Mark说,“上两周美国那边上线了一个叫Ello的匿名制社交网站,新闻媒体把它叫做‘Facebook杀手’。”

 

Eduardo不在美国,对硅谷那边的最新信息知之甚少。

他眨了眨眼,Mark在说到“Facebook杀手”

这个词时冷笑了一下,Eduardo就知道这并不是他必须立刻赶回美国的原因。

“所以?”他问。

Mark说:“从Ello上线开始,Facebook一直对它进行流量监控。自从LGBT抗议实名制后,Ello实现了至少每天将近15000用户的注册量。股东知道Ello的数据后,昨天联名向董事会强硬施压,要求我立刻拟定措施和LGBT和解,放松实名制的条件,所以我得回美国了。”

“你还好吗,Mark?”Eduardo有点担心。

实名制一直是Facebook的核心,最直接体现着Mark所推崇的真实型社交的理念,也正因为这样,才使Facebook成为人们现实社交的网络延伸。

Eduardo清楚这一点,他知道Mark对实名制有多执着。

现在Mark最核心最坚持的理念被大面积质疑,使Eduardo非常忧虑。

“没问题。”Mark说,“更麻烦的事情我都处理过了。”

 

正在这时,Felix给Mark打电话了。

“Boss,我在医院外了,你准备好了吗?”

“稍等,来了。”Mark简短地回答,然后按断了电话。

他亲吻了Eduardo一下,“我现在得去樟宜机场了。”

“别担心我。”Eduardo对他说。

“你得快点好起来。”Mark又附身亲了他一下,这回吻落在Eduardo的唇上。

“我走了,Wardo。”

“嗯。”Eduardo对他笑了笑。

 

Mark上了Felix的车,Felix递给他一个储存盘,“这是Ello的资料,我已经请Facebook技术部那边做了整理,你可以在回去前先全面了解一下。”

“嗯。”Mark接过来,他坐在后座,将储存盘插进笔记本电脑。

自从Ello横空出世以来,Mark就让技术部的猴子们盯住这个网站。

只是因为Eduardo的车祸,他心情状态都很差,而且Ello尽管是匹黑马,但是比起庞大的Facebook依然算不上什么,想要撼动Facebook的根基,它还不行,所以Mark并没有太把Ello放在眼里。

只是没想到Ello趁着Facebook和LGBT群体势同水火的局面,狠狠地捞了一把渔翁之利。

然而倒是给了股东们向董事会施压的一个理由,逼迫Mark放松多年来一直被自由言论者抗议的实名制。

 

“Saverin先生现在怎样?”Felix问。

“正在恢复中。”Mark头也不抬地回答Felix。

他的手指不断滑动笔记本操控区,以令人讶异的速度,在快速阅读这份内容庞大的资料。

无论是现在他的注意力还是意愿,Mark都清楚明白地表示他不想过多谈论Eduardo的事情。

Felix只好闭嘴。

到了机场后,Felix代替Mark向Facebook的高层发布了消息,告知Mark正在回美国的途中,并且将在美国时间的明天下午两点,进行高层会议,而临时董事会定在了大后天上午。

 

从新加坡飞回美国得要16小时。

这段时间尽管Mark在新加坡,但基本上重要事项都会通过Felix传达到他这里。

只是他毕竟不在美国,Facebook和硅谷很多瞬息万变的情况,多少有点脱节。

在整个航班途中,Mark都在专注地看资料和了解LGBT最新动向。

抵达美国的时候是上午,正好是工作时间,Mark一宿没睡,马不停蹄地赶往Facebook,准备下午的高层会议。

Facebook的运营方面的高层都推掉了下午相关时段的事情,在总部等着Mark召开高层会议。

 

对于现在的事态,Facebook运营的高层都一致认为当务之急是回应LGBT团体的要求,和表明Facebook的立场。

“至于Ello不需要管它,”Mark用笔敲了敲桌子,“等Facebook跟LGBT和解之后,它自然不再有威胁性。”

“而现在问题是,沃伦斯第一时间所做的发言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Mark展示了沃伦斯当初代表Facebook所做的发言。

上面直接言明Facebook对LGBT团体抱持一种平等的态度,并且始终如一地支持平权运动。

不过可惜LGBT方面并不买账,抗议行动声势越来越大。

沃伦斯随即展示了各方对Facebook官方发言的反应。

“大部分的LGBT认为,他们使用假的名字是为了保护自己的隐私,而不是为了欺骗。”

他说:“而且他们认为Facebook的实名制算法,是为了将用户当做最有价值的资料,销售给广告商,并为此牺牲了LGBT群体在社交中的保留隐私的权利。”

Mark听完沃伦斯的发言后,嘴角翘了翘。

“Mark,我们确实应该考虑放松实名制的事情了。”Facebook的产品经理克莱德曼说。

“如果要放松实名制,修正现在的审核算法需要大概一周的时间。”CTO布列特说。

“你们都认为Facebook应该开始放松实名制?”Mark看着在座的几个人问。

 

Mark结束高层会议后的脸色不太好看。

当然这也跟他已经将近40小时没睡觉有关系。

他对Facebook有绝对控制权,所以任何触动到Facebook根基的策略,无论是在高层会议上,还是在董事会上他的股权和席位,Mark都有一票否定权。

不过他现在已经很少一票否决高层们的意见。

Mark性格非常独裁,但是他在运营Facebook的近十年里,成功克服了这一点,成为一个开放型的决策者。

对于Facebook是不是该放松实名制的问题,高层态度不一,Mark最后做出了妥协。

他愿意在临时董事会前,再疏通一下Facebook和LGBT的关系,如果在这之后,依然无法缓和局势的话,他会真正考虑放松Facebook的实名制。

 

Mark结束高层会议后,立刻在Facebook的公司通讯群里,发布了一项面向所有员工的投票——Facebook是否参加一周后旧金山的LGBT名为PrideParade游行,以此表达Facebook对LGBT的态度,向抗议群体伸出和解的橄榄枝。

这种投票在热衷各种公益活动的Facebook内部当然很快通过了。

Facebook的发言人沃伦斯在统计完投票后,立刻向公众发布了Facebook即将参加旧金山同性恋者游行的消息。

 

这本来是一个非常友善的信号,没想到消息甫一发布,竟然令人意想不到地激发了LGBT群体更大的抵触:

“鉴于Facebook实名政策持续对人们的伤害,我们不认为Facebook有资格与我们共同游行。看到他们想要公开支持同性恋群体让我们觉得很高兴,但如果他们想要那样做,他们就需要将言行统一起来,而不仅仅是作秀。”

好吧,这次将Facebook的行为定义成作秀了。

在Facebook和Twitter上,反对Mark坚持了近十年的实名制政策言论更加甚嚣尘上。

 

次日,事情进一步恶化。

他们发起了一个叫“MyNamels”的运动,以抵制Facebook参加游行。

不但如此,LGBT团体还衍生了一个让Facebook更加难堪的口号:

 

SHAME on FB

以在Facebook上为耻

 

仅仅半天,这个口号在Facebook和Twitter上已经满天飞。

 

“Mark,情况很糟糕?”

当晚,Eduardo因为担心而给Mark打了一个电话,“我上了Facebook和Twitter。”

Mark自动离开新加坡后一直没有联系过Eduardo,Eduardo在精神尚好的时候都用平板电脑上Facebook和Twitter,关注着局势。

“没事。”Mark因为缺乏睡眠而头疼欲裂。

“我今天亲自和几个LGBT的组织电话谈过,看来他们这次的诉求不会妥协。我已经让克莱德曼和谢丽尔开始评估放松实名制的程度。”

“你要妥协?”Eduardo问。

“我需要先评估放松实名制后,对Facebook现有的社交体系有多大影响才能决定。”

“明天是临时董事会?”Eduardo问。

“嗯。”

那班股东们恐怕还想要借着Facebook实名制的事情,一点点撬松Mark的CEO地位。

那些野心勃勃的家伙们一直想让Mark退出董事会,还想要一个独立的董事长。

就差一个理由而已。

这件事前年已经有苗头,Mark不说话不代表他不知道。

 

“不过无论是股权还是董事会席位,对于实名制这件事,我都有绝对决定权,不用担心。”Mark说。

“但你还是得考虑社会舆论。”Eduardo笑了,“他们才是决定你策略的因素。”

“是。”Mark捏了捏鼻梁。

“我三天没联系你了,Wardo。”他看了看日历,才发现他离开新加坡后,忙得吃饭喝水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一直没有跟Eduardo通过话,“你现在怎样?”

“我?”

Mark在电话里听见Eduardo柔软的笑声,“医生说我肺部的挫伤和肝脏的挫伤恢复得很好。”他说,“而且我已经可以进食固体食物了。”

Mark“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Mark?”Eduardo问他,“你是在想事情,还是睡着了?”

Eduardo知道Mark最近因为Facebook卷入实名制纠纷,肯定严重缺乏睡眠。和自己聊天时,Mark工作中始终紧绷的精神一放松,可能不由自主就会打个盹。

这样的事情以前也发生过,有一回Mark还随口忽然蹦出了一句梦话,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上一秒说的什么。

“都不是。”Mark说。

他的声音听上去虽然疲倦,但是很清醒。

Mark问Eduardo,“我在想把你接回美国,我可以给你最好的治疗和照顾。”

“新加坡这边的医疗水平也是世界先进的。”Eduardo拒绝了,他说,“而且我自己就能得到最好的医疗资源。”

“我知道,”Mark烦恼地揪揪自己的卷发,“Wardo,你打算什么时候回美国?”

“Mark?”Eduardo声音里的笑意没有了,“你确定要现在讨论这个问题吗?”

“我知道,只是……”Mark说,“好吧,这个问题晚些时候再讨论。”

这个电话打到现在,气氛谈不上愉快。

当然,也是因为Mark本身心情不好的缘故。

在两个人握着电话沉默时,Felix敲开Mark的门。

他看到Mark在打电话,便打手势示意他该处理接下来的行程事项了。

Mark对他点点头。

“我得去工作了,Wardo。”Mark对Eduardo说。

 

这么多年,Mark被抨击的次数不算少。

比如Facebook对互联网用户全面开放时,就受到了大量用户猛烈的抗议。

Mark很强硬。

他就像一艘战舰,在朝着既定方向前航时,毫不留情地把所有障碍和反对意见碾得粉碎。

媒体有时候会把他叫做“无坚不摧的天才”,这除了他在互联网和科技方面令人钦佩的前瞻性外,还有他性格里的坚定得堪称冷酷的铁血。

而Facebook被卷进实名制纠纷并不是第一次。

它严格的实名制一直被诟病,从来没有停止过,只是这次LGBT群体引发的抗议是最强烈的。

实名制在Facebook内部也意见不一。

相当一部分员工都认为Mark现在推行的实名制太严苛了,想要Mark放松实名制审核算法的声音并不小。

这次会议终于把高层里关于实名制的矛盾引爆了。

 

Greylock Partners风险投资的利维·赛斯一直是取消实名制的支持者。

他在会上重述了Facebook实名制纠纷的始末:

“2011年,实名制的审核算法关闭了英国作家萨罗曼·迪什的账户,并将这位英国作家用以注册的笔名,改成了他的真实姓名艾哈德·迪什。萨罗曼勃然大怒,强烈谴责了Facebook,这件事引起了Facebook的用户第一次集体抗议。”他停下来,看着Mark。

“到2014年,实名制的大小纠纷和抗议,始终没有停止过,一直使Facebook处于舆论的风口浪尖,这次已经严重影响到用户选择上了,至今你还不愿意放松实名制的审核吗?”

他翻了翻谢丽尔和沃伦斯的报告,“这次你的做法是和LGBT和解。”

利维放下报告,金丝眼镜后是他咄咄逼人的眼神。

“SHAME on FB,”他说,“MyNamels。Mark,这就是你努力的结果?”

 

Mark还没来得及回答,Meritech Capital Partners风险投资的凯杰·纳德拉忽然开口了。

“Mark,听说你上个月一直不在门罗帕克?”

“我休假了。”Mark看着他坦然回答。

“你去哪里了?”凯杰问。

“这属于我的私人生活,我没必要在会议上向你们报备。”Mark说。

“我可不可以认为LGBT团体的抗议闹成这样,以及放任Ello壮大,就是你忽然休假、疏忽职守的后果?”凯杰说。

“纳德拉先生,要知道你在这个会议上,是只有观察权和建议权,而没有投票权的,”Mark看着他,冷冷地说:“你的意见如果有那么点建设性我会考虑采纳,但如果你只是单纯的想要指责我,恐怕我会请你出去。”

“哦,you scared me,Mark。”凯杰耸了耸肩,却反常地有恃无恐起来。

“Facebook是你的,Mark,你拥有一票否决的权力,所以对于我们而言,有没有投票权其实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不同。”

凯杰笑起来:“当然,你如果坚持实名制,我也没什么意见,对于LGBT团体,我倒是有个讨好他们的好办法,就看你的意思了。”

 

“你想说什么。”Mark敏感地听出他话里的威胁意味。

“你在新加坡干什么?”凯杰拿出几张照片,亲自分派给各位董事。

“我还有一个问题,”他背靠宽大的皮质转椅,举起一张照片。

“这是谁?”

 

“Wow……”

刚刚始终一言不发的Peter Thiel看了看手上的照片,别有意味地看着Mark笑起来。

“Mark,这是Eduardo Saverin吧?”

“正是。”凯杰看向Peter,“Facebook的首任CFO,Eduardo Saverin先生,现持5%的Facebook股份。”

 

Mark的脸色在他看到凯杰的照片时,瞬间难看到极点。

他阴狠地盯着凯杰。

“你跟踪调查我?”

 

Sean怂恿Mark穿睡衣羞辱红杉资本,就是因为当年红杉资本派人跟踪Sean,然后搜集了他很多“不恰当”行为的证据,从而成功将Sean踢出Plaxo。

Mark当时听完后不以为然。

Sean的生活太多毛病了,即使没有人跟踪调查,他也存在很多能轻易被人抓住攻击的把柄。

果然,2005年时他就因为xidu案被捕而被“请出”了董事会。

没想到这一回,竟然有人拿Eduardo的事情来要挟Mark。

他压抑住自己想要大发雷霆的暴躁,越怒反而表现得越冷静。

Mark冷笑着沉默看向凯杰,等他把话说完,看看他想要用Wardo来威胁自己什么。

“Eduardo Saverin先生上个月在新加坡遭遇了非常严重的车祸。”凯杰对其他人说,“听闻数度抢救才得以活下来。”

“现在,我有两个问题,”他的身体转向Mark。

“第一个,Eduardo Saverin先生和你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简直不需要回答,在照片上Mark俯身亲吻Eduardo的画面里,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第二个。”凯杰竖起两根手指,看着Mark,意有所指:

“Eduardo Saverin先生手中5%的Facebook股份,现在还在他手上吗,Mark?”

他摊开手。

“相信股东们如果知道这件事,他们也会有强烈的意愿想要了解这个问题。”

 

这时,向来站在Mark这边的Peter Thiel说话了。

“以前Chris还任职PR时,他的身份天然地使LGBT群体亲近Facebook,使他们对Facebook有信心。Chris现在不在Facebook了,但是你也可以做到。”

Peter轻巧地绕过了凯杰不怀好意的尖锐问题,转而把话题继续引导回LGBT事件。

“召开新闻发布会,公布你和Eduardo Saverin的关系,用公关技巧转移舆论焦点,同时拉近和LGBT的关系,效果绝对比你费力让Facebook参加旧金山同性恋游行要事半功倍得多。”

 

“这就是我想建议的。”凯杰听懂了Peter的话中之意,拍了拍手附和Peter。

Peter Thiel皱眉看了凯杰一眼,没有理会。

他没有凯杰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复杂心思,而且他向来是Mark的支持者,他知道Mark不想动Facebook的实名制。

而眼前就有一个最简单的方法解决舆论导向的麻烦。

 

Peter Thiel将照片放在桌子上,他提出建议。

 

“只要公开你们的关系,你可能甚至无须动实名制,就能平息这次舆论风波,Mark。”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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