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既远又近》(ABO,A!Mark/O!Eduardo)【完结】
【1】
和解协议的签署,代表长达一年半的质证结束了。
这应该是件高兴的事情,至少被Mark折磨了整整一年半的Sy终于可以摆脱这个不但从不配合自己律师,还要不断花样拖后腿、给对方送助攻的CEO。
他们在和解协议中送出了六亿美元以及价值远高于此的5%的Facebook股份。
不过现在质证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其中数Gretchen的最难看。
她一言不发,但端庄的妆容也没法掩饰那张气到扭曲的脸。Sy甚至觉得Gretchen的粉底都要裂了。
这让他产生了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毕竟过去一年半里,天知道Sy有多羡慕Gretchen——委托人和律师一条心难道不应该是最基本的情况吗?
不过现在?
是时候让Gretchen体会一下Sy这一年半里饱尝的辛酸和苦楚了。
“Eduardo,你是个omega?”Sy听见Gretchen问她的委托人。
“……是的。”英俊的巴西青年点点头。
他英俊的脸同样一片苍白,Sy觉得他似乎随时能晕过去。
“你跟Mark Zuckerberg是情侣。”Gretchen说。
“……是的。”Eduardo承认,“曾经。”
“我给你打一年多的官司是为了什么,”Gretchen愤怒地冲着Eduardo咆哮,“你一开始就该跟我说你是omega,omega权益协会立刻就能把这混账关进牢里,或者让他赔你十个亿!”
“Wardo不是弱者,不需要性别弱势带来的利益。”Mark插嘴。
“闭嘴吧你!”Sy道。
这该死的混蛋难道没有看到Gretchen瞪着他的眼睛都像要立刻撕了他吗?
就在刚才,和解协议签署结束,双方还没来得及握手道别,那条该死的名为《合伙人还是情侣?商业决策还是感情破裂?》的新闻被推送到首页之前,Sy还觉得六亿美元和5%的股份实在太多了点。
而现在?
Sy觉得六亿美元和5%的股份真是太他妈的划算了。
商业欺诈自己标记过的omega,数额巨大,按现在这种omega平权白热化的情况,足够omega权益协会杀鸡儆猴,借“利用omega对alpha的信赖进行商业诈骗”的理由,把Mark告到牢底坐穿了。
Gretchen恨铁不成钢地瞪着Eduardo,她现在已经完全体会到Sy频繁想弄死自己委托人的心情了。
不过无论怎样,和解协议签订后,一切就该结束了。
不过显然有人不这么认为。
“新闻说你去医院是要做解除标记的手术?”Mark在洗手间堵住了Eduardo。
“我会起诉医院泄露患者隐私。”Eduardo淡淡地说。
尽管alpha、beta和omega之间的生理阶级被现代文明社会打破,抑制剂和药物的存在也已经解决了omega情囗热期的身体及信息素问题,但生囗理属性和身体特征依然让omega被认为是弱势性别,同时在社会很多领域里,也面临着一系列隐性的歧视。
因此为了进一步的社会公平,第二性征是可以作为隐私而不公开的。
Eduardo一直没有对外界公开自己的第二性征。
他在哈佛优异的成绩和出色的交际手腕,让人觉得他毋庸置疑是个alpha——可笑又可悲的性别固化印象。
在Mark走进来之前,Eduardo刚刚结束了一次剧烈的呕吐——是由抑制剂滥用造成信息素紊乱,因此脸色苍白得像个纸片人。
这侧面印证了新闻里的猜测,Eduardo Saverin因为过度使用抑制剂,身体状况糟糕,解除标记的手术无法立刻进行。
“手术什么时候?”Mark问。
他的表情尖锐得像削好的铅笔,狠狠地盯着Eduardo。甚至在质证的这一年半中,他都没有这么愤恨过。
“下个月末。”Eduardo回答。
真正听到回答和仅仅在八卦新闻上看到是不一样的。
Eduardo表示肯定的答复,让Mark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一个大铁锤狠狠锤了一下。
Mark一直将质证看作商业纠纷。
因为标记还在,Eduardo也没有表明他要做解除标记的手术。Mark一直把这个当作他们还可以重新开始的信号。
和解协议的签署让Mark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和Eduardo之间的纠纷结束了,看在六亿美金和5%股份的份上,他觉得他们可以重新开始。
而Mark还没来得及高兴上十分钟,硅谷那些八卦小报不但爆出了Eduardo是个omega,还用照片实打实地报道了他即将接受解除标记手术的事情。
【……】
【9】
第六天,Eduardo的情热终于结束了,体温也降到正常范围。
Mark松了一口气。
两个人都累坏了,整整睡了一天。
然后Eduardo又低烧了两天,才完全恢复过来。
等他退烧后养了几天再去检查身体,数据就好看多了。
医生说,如果一周内保持这种数据,那么解除标记的手术就可以确定时间了。
Eduardo松了一口气。
Mark沉默地抿着嘴站在一旁,什么都没说。
一周后,Eduardo在餐桌上跟Mark说了日期,在这个月的最后一天,
Mark抬头看了他一眼,“哦”了一声。
“谢谢你,Mark。”Eduardo说。
“不客气。”Mark回答。
后来,他们没有再谈过解除标记的问题。
这个月的最后一天,Mark没有去上班,他陪着Eduardo去了医院。
解除标记是个小手术,没有什么风险,omega身体状况不错的话,最慢一个小时也结束了。
Mark等在手术室外,还是有点担忧。
一个小时后,手术结束。
因为标记的腺体在后颈,所以需要全麻。Eduardo被推出来的时候麻药还没有褪去,他安静地睡着。
不用医生说明,Mark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就知道他们之间生理上那种微妙的联系已经彻底断了。
他的omega躺在那里,但已经不是他的了。
Eduardo在半小时后醒来,看到Mark坐在他床边。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Mark问。
“没有。”Eduardo摇摇头。
“那就好。”Mark说,他给Eduardo倒了一杯温水。
Eduardo默默地喝完。
他靠在床头上,看向Mark,仔细端详着alpha脸部每一条尖锐的线条。
这是Mark在近一年半以来,感觉到的第一次没有刻意的疏离和防备的眼光。
或许随着标记的解除,Eduardo放过了他,也放过了自己。
“对不起,Mark。”他半晌开口,声音柔软温和。
“什么?”Mark问。
“我那天,说我恨你……”他握着已经被喝空的玻璃杯,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没有,我没有恨你,对不起,我说了这样的气话。”
“我爱你,Mark。”Eduardo说。
Mark不说话。
他觉得很受伤,Eduardo怎么能在解除标记后,才这么坦白地说呢?
Eduardo说,“住进你家,我只是……刚开始我很愤怒,但一部分的我又觉得很不甘心。因为我爱你,我不想带着恨离开,我想再试着相处一下,至少不要见的最后一面是我们冷冰冰地在质证室签下那个和解协议。”
“那不算是和解。”Mark说,“那只是……一份协议,商业上的。”
Eduardo笑了。
他棕色的眼睛像窗外的阳光一样暖和。
“我也是这么认为,Mark。我需要一个结局——我们之间的,至少别那么不堪。”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
“尽管看上去像是我在利用你度过情热期,利用你去解除标记。我知道这对一个alpha而言意味着什么。”
他道歉,“这很自私……如果我这么做确切地伤害了你,真的很对不起,Mark。”
这番话比Eduardo在质证时质问他的话更让Mark难受。
他很难过,但他回答Eduardo,“没有,你没有伤害我。”
“接下来你打算怎样?”Mark说,“你毕业了,去华尔街吗?你一直喜欢资本游戏,其实你不喜欢硅谷。”
“我打算先去旅游一年。”Eduardo笑着说,“可能你说得对,我有时候不需要这么用力去证明什么。”
“旅游回来呢?”Mark问。
“移民新加坡。”Eduardo说,“那里投资环境不错。”
Mark窒了一下。
“你已经决定了?”
“嗯。”
随着那声“嗯”,Mark脑中一片空白,他最后说,“哦,好,这主意听上去似乎不错。”
【10】
做完手术后,Eduardo在医院留了一天,好确认解除标记后信息素没有任何问题。
次日,出院时Mark还是坚持让Eduardo回自己家。
两周后,Eduardo办好一切手续,因为他跟家里的关系还是很僵,所以没有回迈阿密,而是直接从旧金山机场离境。
那天早晨,Mark犹豫了一下,把抽屉里的求婚戒指拿出来塞进帽衫口袋。
戒指是在Facebook还没拿到任何天使投资之前就已经买好了的,但是后来种种原因,一直没有送出去。
“Mark,你好了吗?”Eduardo在楼下问,“我的飞机要误点了。”
“哦,来了。”Mark回答。
今天他得开车把Eduardo送到机场。
Dustin和Chris也来了,Dustin听完Eduardo的计划,差点哭出来,抱着他不肯撒手,最后被Chris提着领子揪开。
Mark最后陪着Eduardo办了登机手续,一直走到安检前。
“Mark,就到这里吧。”Eduardo说。
“哦,好。”Mark把手插进帽衫的口袋。
他离开的这天天气很好,阳光从大片的落地玻璃外洒进来。
Eduardo没有穿西装,穿了T恤和牛仔裤,发胶也没有弄,微卷的棕发蓬松柔软,遮盖了他的额头。
他只带着一个背包上飞机,显得像个大学生,很稚气。
他们像两个再普通不过的年轻人一样道别。
但Eduardo转身刚走了好几步,Mark忽然喊住他。
“Wardo。”
“嗯?”Eduardo回过头。
卷发的CEO站在阳光里,好像拼命忍耐着什么,身后拖着伶仃的影子。
他紧紧握着帽衫口袋里的戒指,刻着他跟Eduardo名字缩写的小小的铂金小圆圈烙在他手心里。
“Mark?”Eduardo不解地说。
Mark深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到他面前。
他深深地看着自己的omega。
这个曾经心无旁骛地爱着自己的人,这个曾经全心全意地信任自己的人。
身边旅客来来往往,有人回来,有人离开。
而他们此时此刻还没有成为世界的中心,依然微不足道,就只是站在人群的角落,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们。
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相爱过,欺骗过,争执过,背叛过。
而这所有一切现在又全部在温暖的阳光里,化作尘埃和微风。
“Wardo,对不起。”Mark说,“很多事情。”
“不用道歉,”Eduardo摇摇头,“我已经得到了我应得的,我们两清了,Mark。”
“可我还爱你。”Mark说。
“我爱你,Wardo。无论有没有标记。”
Eduardo笑起来,像是他们还在哈佛时那样,眼角沾着蜜糖一样的微笑。
他轻轻在Mark唇上亲吻了一下。
这个吻落下的时候,Mark怔了一怔。
他最终松开了手心里的戒指。
Mark没有把戒指拿出来,就只是问Eduardo。
“我可以去新加坡找你吗?”
“可以啊。”Eduardo笑着回答。
“等我稳定下来,我会告诉你我的地址。”
“再见,Mark。”他朝着Mark挥挥手。
Mark也冲着他摆了摆手,然后站在原地久久没动,直到Eduardo终于融入机场的人群中,再也看不见了。
戒指还安静地躺在帽衫的口袋中。
2006年10月的这天,Mark站在机场,目送他的爱人离开。
过去的那两年,新世界向Mark敞开一扇大门。
他建立了一个王国,同时也失去了一个爱人。
所以现在,他的爱情在阳光这样好的一天中,放下了一切,没有留恋地转身走进茫茫人海,向远方而去。
在离别的时候,Mark依然清晰地记得和Eduardo的每一个细节。
Eduardo曾经在他寝室飘窗上看过的经济学的书,曾经和他走过的哈佛的冷清夜路,曾经给过他的亲吻,和他吵过的架,对他说过的话,为他流过的泪水。
……
而从今天往后,他们之间再也不会像哈佛时那样亲密无间了。
他和他的爱情即将远隔山海。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战争过后,爱情一息尚存。
但这次,他愿意带着手心的戒指,一步一步翻山越岭,重新走向他的爱情。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