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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e World, One Wardo—

【ME】长情告白 15

【15】

Mark陪Eduardo去Dr.Chen那里做PTSD的治疗。

他不是第一次做这事,整个过程已经驾轻就熟。

今天预约的时间在午后,Mark开车把Eduardo送到诊所,在治疗时,便在外面抱着笔记本处理邮件和浏览新闻。

Dr.Chen的助手是个很甜美的亚裔女孩,她给Mark端了一杯咖啡,然后回到工作岗位上,随后她整理了一些患者档案,又接了几个预约和咨询的电话。

在这过程中,小姑娘隔三差五就忍不住抬头瞄瞄Mark。

Mark来这里好几回了,但小姑娘还是对他很好奇。

当然,作为Facebook和ins的重度上瘾者,她自然应该对这个创造了一切的年轻男人充满好奇和崇拜。

Dr.Chen在新加坡的心理治疗领域可以说得上是久负盛名,来寻求她帮助的不乏权贵,小姑娘当她助手两年来,见过的人数不胜数,商界的、政界的,各种各样都有。

Mark在来Dr.Chen这里的人中,不是最英俊的,不是最有意思的,不是最和蔼的,不是最跋扈的,也不是最冷漠的,但他依旧是最特别的那个。

因为于这些人而言,时间几乎跟资本与权力挂钩,所有来这里的人都是为了自己,没有谁是为了别人而来,又耐心等这么久的。

 

治疗需要将近一小时,那之后Dr.Chen会给Eduardo留15分钟的独处时间以平复治疗产生的各种情绪起伏。

Mark有时候会在外面等着,有时候也会到Dr.Chen的办公室里和她谈上15分钟,之后他会跟Eduardo一起离开诊所。

今天,Mark选择跟Dr.Chen谈话。因为前些时候,她和Paula、Eduardo讨论过,决定换一种治疗方法,很显然,通过对创伤性经历的重复回忆练习,并不能使Eduardo摆脱PTSD症状。

新的治疗方式已经进行过数次了,Mark想要了解效果。

 

“我觉得,”Mark在起动汽车前斟酌着开口:“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停止治疗?”

“Dr.Chen跟你说的吗?”Eduardo刚扣好安全带,闻言立刻转头,防备性地反问。

“什么?不。”Mark愣了愣,但也反应过来,“Dr.Chen也建议你这么做。”

Eduardo自知失言,脸色有点不好,“只是一个提议。”

“她依据什么做出这种判断?”Mark问。

“她觉得我做了这么多回治疗,都没有太明显的效果。”Eduardo回答。

“那你是怎么想的?”Mark问。

“PTSD又不是说治就治的,哪有这么快见效的。”Eduardo捏了捏鼻梁。

Mark看出他显然说服Dr.Chen继续治疗,刚刚才会误以为Dr.Chen让Mark来改变他的决定的。

“你怎么考虑的?”Mark问。

“继续吧,”Eduardo回答,“我想再换一种治疗方式,但Dr.Chen还没有什么好的意见。”

“那你就应该先停止。”Mark说,“如果它没有效的话,找到合适的方式之前,你应该把这件事放一放。”

他实在受够了看到Eduardo做完治疗后筋疲力尽的样子,哪怕有一丁点效果也好,可事实就是没有。

 

因为PTSD的影响,Eduardo最近愈发郁郁寡欢,晚上很难安眠,这导致他白天总是精神不振地沉默着或是精神恍惚,难得见一次笑容,治疗还花费了他所剩无几的精力。

Mark觉得他在徒劳地做着一些无用的努力。之前劝解过几次,结果差点吵起来,Mark不想这种时候还徒惹他不快,渐渐就不提了。

今天陪他来做治疗,又是这种情况,Mark心疼他,一下子没忍住老调重弹了。

但话一说出口Mark就后悔了,恨不得把话咽回去。他不该挑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来跟Eduardo讨论这件事。

Eduardo刚做完治疗,多数时候连话都不想说;在车里,他又一向觉得窒息焦虑。这种情况下,是完全没有讨论的余地的,可以说,Mark挑了个最糟糕的时间。

 

“我不需要你来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果然,Eduardo立刻反驳他,“我可以怎么办?什么都不做,等待上帝哪一天帮我治愈它吗?”

没等Mark说什么,Eduardo又说,“我不想跟你吵架,Mark。你要是觉得不好的话,那下次就不用你来送我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Mark有点火大,但还是忍住了想争辩的冲动,把话都咽了回去。

“算了。”他说,然后不再说话,抿着嘴沉默地发动汽车。

 

Dr.Chen刚刚在那15分钟的间隙里,跟Mark谈及新的治疗方法。但它刚开始没多久,效果谈不上好或不好。

久不见效果,Mark对Dr.Chen没有太多信心了,然而新加坡这弹丸之地又没有这方面比她更好的心理治疗师了。

Mark其实已经开始物色美国的心理治疗师,前些天相中了好几位,想要请他们其中之一来新加坡,但是无一例外地遭到拒绝。

治疗一时间陷入僵局,Mark考虑良久,觉得应该将这事情暂时放一放,但是这个想法刺痛了Eduardo。

Mark跟Eduardo的关系最近出现了有些问题,但原因在Eduardo而不在Mark。

他们平时相处倒没多大变化,但可能治疗瓶颈加重了Eduardo的焦虑,若谈起治疗的事情,到不了十句话,往往就得像刚刚那样不欢而散,Mark开了几次口,全都铩羽而归。

Eduardo不知道在执拗什么,Mark能感觉到他整个人特别焦虑,而他的这种焦虑,不可能对Mark的情绪毫无影响。

这就是爱情操蛋的地方,他爱着Eduardo,所以Eduardo高兴的时候Mark会高兴,可是Eduardo陷入低谷时,Mark就不可能高兴得起来。

这简直是一场灾难。

因此Mark最近格外暴躁易怒,别说是跟着他许久的Felix都开始小心翼翼,连认识还不到两个月的Luiza也察觉出了Mark的浮躁。

 

Mark绷着脸开车,车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其实Eduardo刚把重话说出口就后悔了。

他对自己冲着Mark撒气的行为感到懊恼和内疚,却又说不出道歉的话来。更糟糕的是,继而想到等会儿下车,自己行动不便,还得让Mark帮忙,就让他倍感羞耻,充满了对自己的愤怒。

胡乱发脾气固然不对,可是他现在竟连发脾气的底气都没有了,这种不平等的状态,使他筋疲力尽和绝望,脑子里又不可抑制地冒出想要分手的念头。

 

Mark虽然不说话,可是一直不动声色地注意着Eduardo。

Eduardo不知在想什么,脸色非常难看,Mark有点气闷和委屈,不明白他为何生气至此,又不好再问了,只得一边思考一边一心二用地开着车。

他开了大概五分钟,忽然缓缓靠边停了车。

 

Eduardo脑子里混乱得很,竟没发现Mark停车了,直到Mark叫了他一声“Wardo”,他才回过神。

“今晚来我家吗?”Mark问他。

“什么?”Eduardo一下子没懂Mark的意思。

“今晚是要回家,还是来我家?”Mark丝毫没有不耐烦的表现,又重复了一遍。

 

Eduardo有时候做完治疗会去Mark家里住上一晚。

Paula和Alex始终认为,在当年Facebook的事情上他们没有给Eduardo足够的支持才使他移民新加坡。因此出事后,母亲和大哥所表现出的补偿心理非常强烈,自然注意力也更向Eduardo倾斜。

不过Mark不认为这是好事。Eduardo这么要强的一个人,这种过度的关注只会让他更在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察觉到这一点后,Mark把自己公寓的钥匙给了Eduardo一把,让Eduardo在想要一些空间的时候可以来自己这里,即使他不在。

 

在Mark将问题重复了一遍后,Eduardo忽然明白过来,Mark这是在用转移话题的方式跟他讲和。

Mark没有做错什么,所以他不会跟Eduardo道歉,但他不想跟Eduardo闹僵,于是迂回地选择了其他方式缓和两人之间的气氛。

Mark堪称温柔的心思,击碎了Eduardo心里尖锐的防线,他烦躁的状态因为摸清了Mark的用意而平缓下来。

Eduardo低声回答了一句“好”。

Mark松了一口气。

 

因为Mark公寓跟Eduardo的家并不在一个方向,Mark寻了个路口调头,幸好新加坡也不大,哪怕反方向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哪知道才开了不到五分钟,Mark就接到了Felix的电话,助理问他现在有没有空到Facebook一趟,门罗帕克那边有事情需要开一个简短的视频会议。

“那我回家吧。”Eduardo从Mark打电话时的三言两语中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此几乎没怎么想就直接对Mark说,“你可以在South Beach Tower那边把我放下,Alex会开车来接我。”

“不,”Mark皱了皱眉,“这只是个小会议,花不了一小时。”

“你想让我在Facebook里等你吗?”Eduardo问。

“如果你还是希望回我家?”Mark不太确定地问,“如果你想回家,我可以先送你回去,我通知他们迟半小时开始就行了。”

“你想我跟你回去吗?”Eduardo又问。

“为什么这么问?”Mark有点困惑地看了他一眼,“我当然希望,这毫无疑问,不是吗?”

“那我等你。”Eduardo想了想,回答他。

 

两人做下决定后,Mark往Facebook的新加坡分部驶去。

不过Eduardo不太想进Facebook,因为他现在行动还需要轮椅,进入Facebook太显眼了,但是他又不想留在车里等上那么久,于是决定在South Beach Tower附近散散步。

Mark有点不放心他自己一个人,但是新加坡的公共设施非常好,为行动不便者提供了无障碍道路,安全又便利,Eduardo一个人是没什么问题的,所以Mark尊重了Eduardo的意思,没有强迫他一定跟着自己进Facebook里等候。

Mark停好车,帮助Eduardo从车里下来。

“有什么事情打我电话。”Mark叮嘱他,“我七点半之前就可以结束会议了。”

“快去吧,出不了什么事情。”Eduardo推了推他。

 

Facebook所在的South Beach Tower与新加坡的金融中心很近,距离不过两个街区。

Eduardo在这边工作生活已久,相当熟悉这一带,所以为了预防被认出来,在下车前还是带上了帽子和口罩。

他很久没有自己在路上散过步了,新加坡社会素质很高,这片地区尤甚,Eduardo行动不便坐在轮椅上,也不会得到不礼貌的注目。

 

12月的新加坡没有那么炎热,傍晚的均温在26℃左右,非常凉快舒爽。South Beach Tower附近绿化相当好,街道也很宽广,人也不多,因此体感比其他地方还要舒服些。

但现在是新加坡的雨季,几乎每天都会有中雨或雷阵雨。因为下午他们去Dr.Chen那里的路上已经下过一场雨了,因此Eduardo出来时想花不了一小时就能回去了,看着天气也尚好,也就没有带上雨具。哪知道才半小时,天空便阴下来,飘起毛毛小雨。

他赶紧驱动轮椅往建筑物方向去,但到底没赶上下雨快,才走到一半,雨便大起来了。

豆大的雨水砸在Eduardo身上,没几秒,就在他的棉质T恤上砸出一大片水迹,冰凉的潮湿感钻进衣服附着到他的皮肤上。

Eduardo窘迫至极,正想着这次免不了要淋得湿透时,一把伞从后面伸过来。

 

“等等,先生,等等。”有人喊住他,“我送你过去。”

Eduardo回过头,看到一个棕色卷发的姑娘将手上的长柄雨伞伸了过来。

为他撑伞挡雨的女孩也是个南美裔,Eduardo听出她甜美的话语里的巴西口音;还有深棕色的眼睛像蜜糖一样,典型的健康的小麦色肌肤,也是南美裔女孩子的特征,贴身的运动服勾勒出她曲线柔韧的身姿。

“你这样过去会淋湿的,我陪你走过去吧?”姑娘快步走到Eduardo身边,热心地说。

 

雨伞不算太大,因为Eduardo坐在轮椅上,两个人也没法靠近,姑娘甚至贴心地将雨伞往Eduardo身边倾斜,自己半边肩膀瞬间就打湿了。

Eduardo是个绅士,他当然没法让一位小姐为他淋雨,赶紧婉拒,“不,谢谢你,我可以的,别因为我而淋湿自己。”

“这有什么?”姑娘满不在乎地晃了晃自己的手腕,上面圈着的是Facebook蓝色的内部智能手环,“我就在South Beach Tower工作,我可以直接进Facebook换掉湿衣服,里面什么都有,你别在意这么多!”

她一边说着,一边配合着Eduardo的速度陪着他往前走。

 

两人走了大概两三分钟,终于来到South Beach Tower楼下那片有天顶的步道。

“天啊,这边就是下雨的时候不方便,太容易淋雨了。”姑娘收起伞,冲Eduardo眨眨眼。

Eduardo看到这姑娘湿得比他还要厉害,他礼貌地拉下自己的口罩,充满歉意地看着她,“谢谢你,真是太抱歉了。”

“没关系没关系,”姑娘爽朗地摆了摆手,“倒是你,裤管和肩膀也湿了,要帮你叫车回家吗?别感冒了,先生。”

“不用了,谢谢,我在等我的朋友。”Eduardo笑着对她说,“他很快就出来了。”

“那好吧。”姑娘毫不吝啬地给了Eduardo一个热情的笑容,她甩了甩伞上的水珠,抱怨道,“新加坡的雨季真是烦人,今天的运动计划又泡汤了。”

“Facebook不是有健身房吗?”Eduardo笑了笑。

“可我想要练习长跑啊。”姑娘赌气地嘟着嘴,“我报名了明年的日落马拉松,我可不想到时候跑不完全程,那真是太逊了!”

“我第一次参加日落马拉松的时候,花了整整7个小时才跑完。”Eduardo笑着说,“但是正好在终点看到了日出。”

“你参加的是哪一届?”姑娘非常健谈,兴致勃勃地问,“我刚到新加坡,这是我参加的第一次夜间马拉松!”

“每一届。”Eduardo回答,“08年我刚来新加坡时正好碰上第一届的日落马拉松,后来每一届都参加了。”

 

新加坡炎热潮湿,因此非常多的马拉松活动都在夜间举行,而日落马拉松则是每年最重要的马拉松活动,也是亚洲最大的夜间马拉松。

这场马拉松每年12月初开始报名,次年5月比赛,全程约45公里,从晚上零点开始跑,抵达终点时常常正好旭日初升。

日落马拉松2008年举办第一届,正好是Eduardo移民新加坡的那一年。

他2月抵达新加坡时,因为Facebook、家人的反对以及美国舆论对他避税移民的谴责而心情非常糟糕。

当时日落马拉松的报名快要截止了,铺天盖地的宣传遍布新加坡的街头,抱着想要尽快融入新加坡的想法,Eduardo报了名。之后几个月的跑步训练也确实为他分散了很多初来乍到的孤独彷徨和失意。

不过仅仅几个月的训练就想要在45公里的夜间马拉松里跑出好成绩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哪怕跑完全程,对还不太适应新加坡炎热潮湿天气的Eduardo而言也相当吃力。

可是当他拖着灌铅一样的腿,在清晨跑过终点,看到日出的刹那,他忽然觉得这是新加坡接纳了伤痕累累、不知如何自处的他,新生活开始的希望伴随着日出,驱散了漫漫长夜的黑暗和疲倦。

那种救赎的感觉至今记忆犹新。大概因为这样,之后每年的日落马拉松成了Eduardo固定参加的唯一一个公众活动。

 

“不过以后看来是跑不成了。”Eduardo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腿。

真正有问题的不是他的腿,就算他的腿恢复到可以让他进行五六小时的长跑,他受过挫伤的肺部也支持不住这种运动量,这意味着不但明年,而是他以后都要跟这种活动绝缘了。

“哦,真抱歉。”姑娘赶紧说,“对不起,我不该跟你说日落马拉松的事情。”

“没关系。”Eduardo抬起头看她,“日落马拉松是新加坡很有意思的公众活动,好好享受。”

“当然,我会的。”姑娘折好伞,冲他挥挥手,“我走啦,再见,可爱的先生。”

“再见。”Eduardo笑着说,再次跟她道谢,“谢谢你。”

“不客气!”

 

Mark主持的会议向来简洁。

他最不耐烦的就是罗嗦和没有重点,因此要在Mark手下干活,第一件事学的就是发言简洁。

今天这会议他主持得尤其迅速,推着门罗帕克那边几个高管上跑步机一样的在那轮番报告,气都没时间喘。

等会议结束时也竟然才7点13分,比Mark预估的时间还要早15分钟。

他收拾了一下手上的报告准备回家再仔细看一看,便要离开Facebook去接Eduardo。

 

刚离开会议室,Mark就看到Luiza一身运动装,浑身湿透地往休息区走。

“你怎么回事?”Mark说。

“下雨了啊。”Luiza说。

“Fuck!”Mark骂了一句,“下雨了?”

Facebook的会议室在开会时一向放下电动挡阳板,隔音效果又很好,根本听不见雨声,Mark一门心思全在会议上,只想着赶紧开完视频会议去接Eduardo,根本没注意到下雨了。

“本来想去跑步,哪知道跑了不到一公里就下大雨了。”Luiza败兴地说。

“赶紧去洗澡。”Mark也没听清她说了什么,随口回了一句就往外跑。

他记得Eduardo下车时没带雨具,行动又很不方便,也不知道是不是淋着雨了,心里焦急得要命,Eduardo的肺挫伤还没有全好,要是淋雨感冒又引发了肺炎,那真是后患无穷。

Mark暗恨自己下车时怎么没想到新加坡雨季这糟糕的天气,他就应该强硬要Eduardo在Facebook里等他的。

 

Mark一边往外走一边拨Eduardo的电话,幸好没一会儿,Eduardo就接电话了。

“Mark?”Eduardo温柔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你在哪里?”Mark问。

“我在停车场。”Eduardo回答。

Facebook楼下有带顶的步道直通停车场,Eduardo跟那位姑娘道别后就往停车场走去了。

“你的会议结束了?”Eduardo问。

Mark回答,“嗯,结束了,你淋雨了吗?”

“淋了一点,不过还好。”Eduardo说,“不用着急。”

“我现在过去。”Mark说。

 

到了停车场,Eduardo就在Mark的车旁边等着他。

Mark走过去摸了摸他的衣服,确实只是湿了一点,又蹲下来摸他的裤管,确实是腿部湿得比较多。

Eduardo大窘,下意识左右看看,停车场并没有其他人这才放心,他不太自在地缩了缩腿,催促Mark:“快起来,Mark。”

Mark抬头看了看他,“你应该给我打电话的。”

“如果我真的淋湿了,会给你打电话的。”Eduardo揪了揪Mark的卷毛,“Facebook的工作人员把我送过来的。”

“感谢那个人。”Mark拉过Eduardo的手,在手背上亲了一口,“回家吧。”

 

因为Eduardo淋湿了,晚饭便不能在外面吃了。

Mark在公寓楼下的餐厅里点了餐,让他们做好了推餐车到他那里。

回了家,他先帮Eduardo换了一身睡衣。等收拾干爽了,餐厅派了侍应将晚餐送来。

因为Eduardo在公寓里,Mark不想让外人进来,便自己亲自把餐车推了进来。这顿晚饭两人都吃得很随意,吃完后Mark又自己收拾了一下,叫人来把东西取走了。

晚饭后,Mark花了一个多小时把手里的几份报告都看完了,回头一看,发现Eduardo蜷在客厅那张宽敞的长沙发上睡着了。

大概是不想吵到Mark审读报告,Eduardo不知道什么时候把电视机调成了静音,因为没有声音的缘故,他才看着看着睡过去了,连电视机都忘记关,42寸的屏幕上还在播放着晚间新闻的画面。

Mark其实不介意有电视机的背景音,他工作时向来专注得可怕,如果有什么不值得他注意的话,那些声音只会全部被处理成背景音。

 

Mark关掉电视,走到沙发旁盘腿坐在地毯上,默默地看了Eduardo好一会儿,然后弯腰抱起他。

Eduardo的骨架在男性里属于纤细的,他之前的身材匀称很大部分是长年运动锻炼而来的紧实肌肉,但车祸后消瘦得厉害,至今体重还没有恢复到合理的范围。Mark的手臂和腰背都是经过健身教练指导,特别增肌锻炼过的,抱起现在的Eduardo不算费劲。

他把Eduardo抱到卧室床上时发现Eduardo睁眼了。

Mark坐到床边,把Eduardo压在身下,亲了亲他额头,确认他的早睡并不是因为发烧之后才放下心来。

他沿着Eduardo的额头轻轻吻下去,Eduardo偏过脸躲了一下,Mark自然而然地便转而吻到Eduardo的颈侧和肩膀。

Eduardo犹豫了一下,伸手抱住Mark回应他,但温热的吻很快就停了,Mark似乎没有做下去的意思。

 

“Mark?”Eduardo疑惑地轻轻叫了他一声。

Mark和他拉开距离,将手撑在枕边,居高临下地看着Eduardo,他钴蓝色的眼睛像深海,眉梢眼角像削尖的铅笔一样尖锐。

Eduardo能感到Mark的情yu,但不明白他为什么停下了。

Mark打量Eduardo的眼神让他觉得自己好像被射线扫描,那道蓝色的、专注的视线仿佛剖开他的皮肉和骨骼,精准地直达Eduardo隐藏了各种不能诉诸于语言的想法、恐惧和秘密的心底。

“……”他的视线极具压迫力,Eduardo在他的注视下,生起一丝恐慌,感到喉咙干涩,“怎么了?”

Mark又深深看了他一眼,视线终于不再充满探究和攻击性,转而俯身在他嘴角落了个温柔的吻,“没什么。要睡觉吗?”

Eduardo竟产生一种劫后余生的错觉,他低声问,“几点了?”

“十点半了。”Mark回答,“我去洗个澡。”

说完,他放开Eduardo,起身往浴室走去,不多会儿,Eduardo便听见了模糊的水声。

 

刚刚在客厅困得不行,现在Eduardo躺在床上却睡不着了。

他闭上眼睛,黑暗里便是Mark刚刚探究的视线。

他不确定Mark是否已经把他看透,那些混乱的焦虑、不安和自卑,还有对情yu的恐惧,在Mark的眼里似乎都无所遁形。

Eduardo仔细回想了一下Mark刚刚的动作和话语,却挫败地发现自己根本看不透他。

随着年岁渐长和阅历的增加,Mark越来越难懂。他所经历的所有事情,在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的人一辈子都不会经历到,Mark如果想要藏起什么想法,别人是读不懂他的。

 

Eduardo心烦意乱地躺在床上,Mark从浴室出来时看到他蜷在被窝里不知道在发什么呆,脸上一片空白。

他关掉壁灯,掀开被子躺到Eduardo身边,用刚洗好澡温暖潮湿的手搂住Eduardo。

两人在夜里交换了个浅尝辄止的吻,Mark很清楚地感觉到他没有进行下一步的意思,于是也就拉开了距离。

他拿过枕边的手机划开屏幕,想要转移一下注意力。

“还不睡吗?”Eduardo问他。

“我上Facebook看看。”Mark回答,他点开App。

 

作为Facebook的CEO,Mark对自己的产品保持着很高的使用率,他甚至给Beast在Facebook和ins上都各自搞了个页面,迅速就累积了大量粉丝。

Dustin知道了这件事,不甘落后,给自家两只猫一只狗都搞了主页,好一顿折腾,人气却始终没超过Beast。

Mark嘲笑他说,是比不上Beast,但好歹你家猫狗人气都比你高,粉丝也比你自己的账号多。

这嘲笑扎扎实实伤害了Dustin脆弱的心灵。

最近Beast寄养在Dustin家,这家伙非常不要脸地就开始大肆用自己的号po Beast的各种动态,给自己的宠物小号拉了不少人气。

不过Mark确实有点想念他那条拖把狗了,这几天登陆了Facebook,也会先去看看Dustin的主页。

 

结果一刷开,Mark就低声骂了一句。

“怎么了?”Eduardo听见他那声“shit”,睁开眼睛疑惑地看向Mark。

【此处有链接


Peter Thiel这事两人当花边新闻就这么看过去了,然后是Facebook新加坡分部的官方账号,昨天跟ZoukOut电子音乐节合作的活动返照。

ZoukOut是新加坡的夜店Zouk一年举办一次的户外活动。Zouk堪称新加坡夜店鼻祖,每年在全球DJ Top 100 Club排行榜中都能进前十。Eduardo并不算太喜欢电音,但Zouk也是他常去的夜店之一。

ZoukOut实在太盛大了,Facebook的geek们每年都会组团进去嗨,快要成为Facebook分部的半官方活动了,后来索性每年都跟Zouk合作。

ZoukOut的照片充满了热情洋溢的脸和迷幻的霓虹、烟花,当然还有Facebook组团的那班猴子们的特写。

 

“是这个女孩子。”Eduardo指了指照片,“傍晚的时候撑伞送了我一段路。”

“Luiza?”Mark点开照片,她混在Facebook准备刷ZoukOut的队伍里,穿着极具南美风情的背心和热裤,高挑紧实的身材非常迷人。

Mark跟她很熟悉了,喉间不由得滚过几声轻笑,“Luiza Santos这里的首席数据工程师,非常喜欢户外活动,各种活动都能看到她。”

“她似乎还参加了日落马拉松,”Eduardo说,“准备进行长跑练习,可惜下雨了。”

“日落马拉松?是你每年都参加的那个吗?”Mark问。

“是的。”Eduardo回答,声音有些低落。

Mark转头亲了亲他的额头,绕开了日落马拉松的话题,转而给他介绍这个女孩子。

“她跟你一样也是巴西人。”

“我听出来了,”Eduardo笑了笑,“她口音挺重。”

“是的。一个永远充满活力和热情的女孩子。”Mark下了个评价,“也非常聪明,很有见解,更重要的是,Luiza对改变世界保持着难以置信的热情。如果她愿意的话,我打算将她调到美国门罗帕克总部。”

Eduardo愣了愣,“你很欣赏她,Mark,我几乎没有听过你对哪个年轻人有这样高的评价。”

 

Mark在别人还在大学里的时候,就已经跻身金字塔的顶端,自此后,他交往的人都是诸如乔布斯这样堪称划时代的天才。也正因为这样,Mark很少回过头看向同龄人,更别提是称赞。这不是Mark的傲慢,而是很少有他这个年纪的人,能足够优秀到使他欣赏。

“因为我很少看到别的年轻人有同样的活力和野心,她有点像以前的我,但更平和,更开放。”Mark直言不讳,“我欣赏这样的性格,而且她也有足以匹配她的野心的能力。”

说着,他点开Luiza的主页,给Eduardo看她的资料和主页。

 

Luiza非常大方地展示着她的一些资料,Eduardo看到情感状态上处于“一言难尽”(It’s complicated)的状态。

Luiza发布的东西证明了她确实如Mark所说的那样,对生活充满热情和野心。

上面的照片显示她热爱户外活动,登山、攀岩,也有她在健身房的照片,还有一些她跟NGO组织联系,在假期跟随NGO到非洲做保护野生动物公益项目的照片。

 

Eduardo几乎被她吸引住,同时又觉得她的生命力,像巴西夏季热烈的阳光,穿透手机屏幕,几乎将他灼伤。

这些照片唤醒了Eduardo关于户外活动的身体感觉,时间才过去不到半年,他却感到自己似乎在黑暗的极夜里快要冻僵,那些挥汗如雨的感觉,跑步、冲浪时的恣意,当身体突破极限时的快感……所有生命力好像都沉寂下来,或者死去。

看着这些照片,Eduardo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复杂的感觉,像是疼痛,又像是羡慕或者嫉妒。

 

Mark随意滚动了几条状态,信息流被划到顶端。

Eduardo看到Luiza最近的更新,那是一小时前刚发布的一张照片。

Luiza拍的是Facebook极具现代感的cafe。但大概是午饭时间,因此人有点多,所以很难看出画面重点。

但Luiza显然有些拍摄的底子,虽然是随手抓拍的景象,但画面杂而不乱,显得cafe喧闹中又有一种莫名的安静。

 

尽管照片中充满了人,姿态神色各不同,但Eduardo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右下角独自坐着在用餐的Mark。

他占据着喧闹中最安静的位置,并不显眼,甚至几乎淹没在热闹的人群中,可Eduardo却觉得Mark的身影和存在是照片中唯一沉稳的中心点,就像某种绝对正确的科学定理。

 

Luiza给照片配了一句话:

 

我的万有引力

 

Eduardo把这句话默念了几次,随着每一次默念,他的心脏开始以一种他无法承受的速度和力度在缩放和跳动。

他将视线抽回,看向Mark。

屏幕冷峻的电子光线映照在Mark棱角分明的脸上。他显然没有发现这张照片的玄机,但Eduardo看到Mark嘴角小小的翘起的弧度。

这点笑容从他打开Luiza的主页后就没有停止过。

 

It’s complicated.

Eduardo想起Luiza标注的情感状态。

 

TBC

之前想19号更新的,但是一直卡文卡得厉害。想写出两个人表面和谐,内里岌岌可危的关系,但写了两个版本不同的情节,都不满意,最后拖到今天才写好更新……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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