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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e World, One Wardo—

【ME】长情告白 35

过渡的一章,终于掐住了3月的最后,写得有点潦草。


 【35】

最先发现Mark心情很好的是公关部卡罗尔的助理爱莎。

Mark下午两点多才回到Facebook,爱莎给他看F8登记入场的媒体名单。Mark提笔划掉了两个有前科的,把名单交回给她的时候,忽然打量着她。

Mark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爱莎胆战心惊,“还有什么问题吗,Mark?”

“没有了。”Mark接着说了一句,“裙子很好看。”

“谢谢?”爱莎困惑地看着Mark。Mark挥了挥手让她离开了。

 

下午的时候他们在Facebook的讨论组就匿名讨论开了。

“Mark今天称赞我的新裙子好看……#惊恐#”

“你确定他那句话不是反话?”

“这是今天第五个称赞裙子的人了,谢谢#生气#”

“Mark今天心情未免也太好了吧?我今天碰到他在泡咖啡,嘴角还叼着一根甘草糖,不知道一个人在笑什么。”

“想象了一下这个画面#惊恐#”

“想象了一下这个画面#惊恐#”

“想象了一下这个画面#惊恐#”

……

“这不是好事吗?#疑惑#,今天出了个小bug,他听完也没说什么,就给了个时间让我们赶紧搞定。”

“我也觉得他心情很好,我还看到他隔着玻璃拍狐狸一家子。”

“我也看到了,那张照片现在就po在Facebook页面了。”

“所以Mark到底为什么这么高兴?”

“F8的准备很顺利?”

“拉倒#不屑#,顺利是正常的,有什么值得暴君高兴成这样?”

“恋爱了?毕竟注意到女孩子的新裙子,他以前别说是裙子,就是女孩子长得好看不好看他都不在意。”

“你觉得这理由可信吗?”

“你觉得这理由可信吗?”

“你觉得这理由可信吗?”

“还不如说他家Beast怀孕了。”

“???代孕吗兄弟??”

“Beast是公的,谢谢。”

“Beast绝育了,谢谢。”

“这里有个Mark的假粉,打出去。”

“老实交代,你是谷歌派来的卧底,还是推特派来的间谍?”

……

 

Mark加班到凌晨1点才回家,他刚出办公室,就看到同样准备回家的卡罗尔,两人一起坐电梯。

“他们说你今天心情不错。”卡罗尔笑道,“为这事,猴子们在组里聊天了大半个下午。”

Mark脸上的疲倦掩饰不住,生理性的头疼折磨着他,但尽管很累心情仍然非常轻快,他不置可否,“现在这种事情都值得讨论了?”

“爱莎说你称赞了她的新裙子,这不稀奇吗?”

“这很奇怪吗?我觉得那裙子不错。”Mark说,“这不算性骚扰吧?”

“上帝啊,Mark,当然不算!”卡罗尔大笑,“所以是真有好事?”

 

——我想和你确立更牢固的关系,我想要有一个合法的身份在你身边支持你。

——Mark,你还愿意跟我结婚吗?

 

因为卡罗尔的话,Mark又想起今天中午跟Eduardo在餐厅里时说的话。

愿意,他当然愿意。

 

“算是吧。”Mark回答,他虚按住电梯门,让卡罗尔先走。

“那可真难得有让你这么高兴的事情。”卡罗尔说。两人往停车场走去。

就算过了一个下午乃至一个晚上,Mark想起那些话从Eduardo嘴里说出来的瞬间,仍然会忍不住嘴角的笑。

卡罗尔找到自己的车,打开车门,对Mark挥了挥手,“明天见。”

Mark点点头。

 

到家的时候两点了,Mark迅速洗了个澡,回到房间里。

Eduardo给他留了一盏壁灯。灯在床边,灯很暗,像拳头大小的一团模糊柔和的光,在黑暗里像宇宙中遥远的恒星,Eduardo背对着灯光睡着了,能看到他柔软的棕发。

Mark蹑手蹑脚走到床边,轻轻翻身上了床。

他没有立刻关灯,拉开被子靠近Eduardo。

Eduardo睡得浅,Mark动作再轻,坐上床后,柔软的床下陷,还是会把他惊醒。

他翻身,看到Mark撑在他上方看着他,蓝眼睛在昏暗的壁灯下像夜晚的深海。

“怎么才回来?”Eduardo问,“几点了?”

“两点多了。”Mark回答。

他看Eduardo醒了,才俯身亲吻他的脸颊和颈脖。倒也不是想要zuo 爱的意思,纯粹只是因为人就在身边,贴得这样近,又温温热热的,便忍不住亲近一下。

Mark一边吻他一边解释,“有点忙。”

Eduardo伸手摸了摸他的卷发。

“吹干了,别担心。”Mark握着他的手腕,在他手背上亲吻着,低声说。

他摸了摸Eduardo手上的戒指,这个小圆环在Eduardo手指上让Mark安心。

 

Eduardo看Mark亲吻自己戴着戒指的手指,笑了笑没说话。

他半睡半醒,床边的灯光尽管被Mark挡住了大半,但对于他来说还是有点亮。

Mark看他眯上眼睛,便关掉了床前的壁灯。

“我约了Gretchen周一来谈谈。”Eduardo说。

Mark想了想,“我周一没空,Wardo。”

“我跟她谈谈就好了,很久没见Gretchen,至少得把之前的状况跟她说一下,而且我也有些新想法想告诉她。”Eduardo闭上眼睛,“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你先忙F8的事情。”

Mark转念一想,让他处理和决定两人关系的一些事情也不错,便答应了,“好。”

“我能去F8吗?”Eduardo又问。

Mark本来抱着他亲吻温存,听到这话停了下来,“怎么了?”

“F8对Facebook来说很隆重,但是我这么多年都没有参与过,也很少关注过。”Eduardo说,“既然我现在在硅谷了,没有理由错过它,不是吗?”

F8是Facebook的年度盛会,Facebook的员工、各路媒体、独立身份记者、特邀组织、硅谷很多大公司的代表,还有一些高级程序员等,各种人都会去,每年都非常热闹,因此Mark不太希望Eduardo去。

先不说媒体会不会认出Eduardo,更重要的是,尽管PTSD已经在好转,但这种人多又信息爆炸的场合,仍然存在诱发PTSD的可能性。

但Mark也没有立刻拒绝Eduardo。他意识到,Eduardo下午在提出结婚请求时,所表达出的想要参与到他生活中的意愿,并不仅仅只是口头说说。

车祸前两人按部就班的交往,就好像有公式一样的中规中矩,多久见一次面,见面做什么,所有一切虽然有条不紊,但也像两人每次见面后,就退回各自的私人生活领域。Eduardo对Mark的生活表现出礼貌性的了解倾向,实质兴趣缺缺;Mark倒是想要更深入他的生活,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而Eduardo现在的要求,无疑是他在跨越两人泾渭分明的生活领地所做的努力和尝试。

“好。”Mark答应他了,“但是不要勉强,ok?”

“放心吧。”Eduardo打了个哈欠,“我有分寸。”

 

接下来几天,Eduardo仍旧每天上午去医院进行复健,下午带Beast散步晒晒太阳,晚上则跟新加坡那边联系,处理公司的事情。

周一的时候Gretchen来了,Eduardo跟她谈了一下午。

但这几天Mark一直为F8忙得车轱辘转,基本上是早上8点离开家门,晚上12点甚至1点才回来。他出门的时候Eduardo才刚睡醒,晚上回家时,Eduardo已经睡了,两人基本没什么时间交流沟通。

 

终于到了F8那天早晨,吃过早饭后,Felix开车来接Mark。

这次F8不在硅谷,改在旧金山,而且为期两天,Mark套上他标志性的灰色T恤和牛仔裤就准备出门了。

Eduardo不和他一起,毕竟F8,Mark是主角,Eduardo跟他一起太引人注目了。

“很久没看你穿这一身了。”Mark看到Eduardo穿上西装,忍不住道,“干嘛穿这样的?”

Eduardo愣了愣,“不合适?我看Sean往年也这么穿啊?还是你们程序员大部分都穿T恤卫衣,我穿这个反而格格不入?”

“不,倒也不是,别多想。大家还是像你这样的。”Mark有点不太高兴地说,“我就是觉得你这样太好看了。”

Eduardo明白过来了,凑过去吻了他一下,“我是为你穿的。”

Mark正想说什么,Felix已经打他的手机催促他出门了。Eduardo亲了Mark一下,“一切顺利,等会儿见。”

“会场小心点,不舒服不要勉强。”Mark不放心地叮嘱。

Eduardo抬手比了个不太正式的军礼,“Yes, sir.”

 

Mark离开大半个小时后,他的生活助理艾梅才来接Eduardo。这是Mark刻意安排的,为了让Eduardo和人群错开时间进场。

从硅谷到旧金山也没多远,Eduardo抵达会场的时候大部分人都进得差不多了,Mark给他安排的时间非常精准,艾梅带他从工作人员通道入了场。

F8会场布置得相当好,主调仍然是Facebook一贯的蓝,除了主会场外,用玻璃分割了数十个展示区,二三楼还有数十个小型交流室。

第一天上午主要是Mark的,他会在主会场公布Facebook今年将推出的多种新功能、政策和产品,还有Facebook的发展路线。

那之后就是分主题对谈交流了,时间表上有五十多场不同主题的分享会:包括无人机、卫星、人工智能、媒体、应用开发等主题,单是去年20亿美元收购的Oculus,Mark今年给VR的主题研讨会就有8个:如何在VR应用里增强社交功能,如何在VR制作令人信服的故事,等等。

Eduardo只打算听Mark的演讲,其他交流对谈,虽然有些主题他相当感兴趣,但并不打算参加。

这里人太多了,他上次去这种拥挤的地方,还是新加坡金沙湾跨年时。现在状况比当时好了很多,不过Eduardo不敢太勉强自己。

 

幸运的是,Mark的演讲很快开始了。

主会场的演讲台上有三块高四米的屏幕来展示Mark介绍的主题。

Eduardo的位置在最末排,这也是他要求的。

10点开始的演讲,9点半时主会场已经座无虚席,晚来的人们没有位置坐,都站在了后面,整个会场——特别是Eduardo坐的后方,被挤得水泄不通。

Mark上台后,开始按照预定的顺序发布演示各主题,首先是Facebook的发展路线图,紧接着是安全内容,之后便是展示各种黑科技,像卫星、太阳能飞机,再然后是VR和AR等大方向。

Mark的发布非常精彩,他在这种场合的演讲早就做到游刃有余了,简洁的讲话风格和主次分明的介绍,非常能吸引人们的注意力。

 

Mark这场演讲,是整个F8最核心的环节,出席的人除了媒体,大部分都是Facebook平台上各应用的开发者,跟Facebook在利益上都有密切的联系,Mark发布的内容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他们对产品的调整。

演讲结束后,掌声雷动。

Eduardo悄然退场,他答应过Mark,如果感到不适不会硬撑。

他进了洗手间,打算洗把脸清醒一下。

外面掌声震耳欲聋,即使洗手间的门关上了,仍然能听见一波接着一波的掌声。

这时,有人从洗手间的隔间走出来,走到Eduardo身边洗手。

Eduardo双手撑在盥洗台,等待自己过快的心跳平静下来。

 

“嘿,你没事吧?”身边的男人问。

Eduardo回过神,看到对方关切地问他,便礼貌地道谢,“我没事,谢谢。”

“可你脸色看上去不太好。”男人道。

“谢谢关心。”Eduardo笑了笑,“真没事。”

那人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他,“海勒·赫伯特,很高兴认识你。”

他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名片,上面印着的头衔是游戏开发PlayT.E.的运营经理。

“很高兴认识你。Eduardo·Melzer。”Eduardo回答。

Melter是母亲原本的姓氏,Eduardo自然不会告知一个陌生人自己的身份,便只说了一半。

他将这小卡片收好,坦诚道,“抱歉,我今天没带名片。”

海勒看了看Eduardo,笑着问他,“你是Facebook的员工?”

Facebook员工、开发者和媒体一般都会佩戴不同的名牌,但Eduardo西服上什么都没有。既然没有名牌,海勒第一个想法便认为他是Facebook的员工。

“我可不是程序员。”Eduardo模棱两可地开了个玩笑。

“你看着确实不像是。”海勒笑道。

这时,外面的掌声停了,Eduardo不欲在这里跟陌生人交谈太久,道了别便推门离开洗手间了。

 

Mark下了台歇口气,他等会还有个分享会,捉住空闲的几分钟给Eduardo打了个电话。

“在哪里?”他问。

“主会场外。”Eduardo回答,“我打算离开了。”

“没事吧?”Mark担心地问。

“没事。”Eduardo回答,“我的状态比跨年时在金沙湾要好。或许还有些不适,但当你开始演讲……”

他说,“当你开始演讲,我的注意力全在你身上,那些感觉就消失了。”

“这听上去像情话。”Mark低笑。

“是事实,你在这里,我很好。”Eduardo也笑了,“对了,刚才的演讲很精彩。我应该坐前一点,后面只看到你的身影,在屏幕前只那么一点点。”

“是吗?”Mark在电话那边的声音听上去非常愉悦,“下次还是让你在第一排,像以前博洛尼亚大学的时候,这次不会不愿意了吧。”

“求之不得。”

“你要回家还是回酒店?”

F8为期两天,尽管旧金山离门罗帕克不远,但明早Mark有个小范围的早餐对谈,且今天晚上还有开发者派对,他便在旁边的酒店订了顶层的房间,

“酒店吧。”Eduardo道,“明天大会结束跟你一起回去,我一个人回家也没有意思,艾梅回去照顾Beast了。”

“好。”Mark当然没有异议,“那么晚上见,Wardo,派对结束或许得十点了。”

 

Felix给Mark定的酒店离会场只要走十分钟的路,非常近,也并不难找,很多参加F8的人都订在了这家酒店。

刚刚在会场的时候,Felix把Mark的房卡给了Eduardo,他直接刷卡坐电梯直达顶层的房间。

Eduardo进了房间,脱下西装准备歇息一下时,忽然愣了。

手指上空空如也——戒指不见了。

 

Eduardo一下就急了,他马上想起来是刚刚在洗手间,为了洗脸褪下戒指放在一旁。

他不是粗心马虎的人,从来不会忘记的,但是那个男人在跟他说话,Eduardo当时状态不算稳定,注意力一被分散,又不想多谈,便把戒指忘在了盥洗台。

他急忙拽过西装,想要返回会场,但转念一想,又停住了动作。F8大会数千人参加,洗手间人来人往,时间已经过去四十多分钟了,戒指怎么可能还放在盥洗台旁?

 

Eduardo额头上冒出一层薄汗,但手足是凉的,满脑子都是自己丢了戒指的恐惧。

冷静,Eduardo,冷静——他在心里默默念了几遍,然后从纸篓里重新拿出那张名片。

他离开洗手间的时候,洗手间只有海勒一个人,戒指放在盥洗台,他或许会看到。

 

Eduardo吸了一口气,拨了名片上的电话。

很快,电话接通了,“嗨,你好。”

“赫伯特先生,你好。”Eduardo道。

“你是?”

“我是Eduardo·Melter,刚刚在洗手间的……”

“啊,Melter先生,我当然记得。”

“是这样的,刚刚在盥洗台上,我落下了一枚戒指,不知道你是否看见?”

“我正想着你什么时候给我来电话。”海勒笑道,“戒指我给你拿着,它没有丢,别担心。”

“太好了,谢谢。”知道戒指的下落,Eduardo松了一口气,“我现在找你。”

“噢,抱歉,”海勒道,“我恐怕现在脱不开身,因为5分钟后,我就要开一个关于游戏脚本开发的研讨会。当然,如果你愿意,我想邀请你也来听一听,我给你留个位置,能赏个脸吗?”

“抱歉,”Eduardo如实道,“事实上,我已经离开F8了。”

“这样啊。”海勒遗憾地道,他想了想,提议道,“今天的F8结束,我们见一面,我把戒指还给你,如何?”

“那太好了。”Eduardo犹豫了片刻才回答。

 

他本想请海勒把戒指交给安保,但转念一想,自己给他的名字是假的,根本没法证明自己就是戒指的主人从而把它从安保那里领回来。

而让Felix代他拿回戒指的念头也很快被他否决,因为这意味着Mark肯定会知道自己不慎弄丢了戒指。

而这正是Eduardo最不愿意的。

尽管Mark没有说过,但Eduardo知道他有多在意自己有没有戴戒指这件事。

把戒指弄丢在洗手间,Mark自然不会因为这种事责备他,但肯定会感觉不快——没有伴侣会不在意这种事——即使他知道Eduardo同样珍惜这个小小的银色圆环。

Mark给他的戒指是诺言的象征,也是爱意的证明,是他想要和他走进婚姻关系的作证。

尽管Mark当初那个求婚不能不算是潦草仓促,但在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后,这只戒指对他而言,已是意义重大。

但Eduardo自己也弄不清楚,为什么刚才偏偏就走神了,竟完全忘记自己褪下的戒指还放在盥洗台呢——这么重要的东西。

这感觉非常糟糕,就像自己嘴上说着重视与爱惜,行为上却是轻忽与大意,这种错误任何辩驳理由都是站不住的。

 

“那到时候见。”海勒道。

“谢谢。”Eduardo再次道谢。

他挂上电话,心中懊恼自责不已。

手上空荡荡的,平时戴着戒指不觉得什么,现在戒指在别人手上,让他感觉非常不安。

接下来,他做什么都没法集中注意力,思绪总能转回丢失的戒指上,然后频频拿起手机看有没有海勒的来电。

但对方始终没有联系他,Eduardo数次都想再拨他的电话,但最终还是控制住了自己,他的教养不允许他做这么无礼的事情。

虽然离开得早,但Eduardo对F8的安排了然于心,活动有多紧凑他是知道的。

且海勒既然说自己要主持其中一个研讨会,那他肯定属于较为重要的开发者,而PlayT.E.是个不小的游戏开发公司,他没有涉足网页游戏领域,但这名字是绝对听过的。

 

晚上7点——F8时间表上最后一轮活动结束后半小时,Eduardo终于在焦虑中收到了对方的电话。

“抱歉,久等了。”海勒问他,“F8结束得有点晚,作为赔罪,我请你晚饭怎么样?”

“如果有人需要赔罪,那肯定是我。”Eduardo婉言谢绝,“可惜我晚上还有事。”

“那我们碰个面吧,我把戒指还给你。”

“好的,谢谢。”

那之后海勒给Eduardo发了个地址,是附近的一间pub。

Eduardo心里不太喜欢,但戒指别人为他保管了半天,他也不太好意思对地点表达不满。

他查了一下位置,离开酒店打了辆出租,十分钟就到目的地了。

 

7点半时,天已经全黑了。

Pub里已经开始入夜的狂欢了,镭射灯伴随着DJ打碟的节奏,像锤子一样一下下砸在Eduardo心口,让他非常不舒服,拥挤的人群也使他呼吸困难,头脑混乱。

找了好一会儿,Eduardo终于在吧台处看到了海勒。

他调整了一下神色与西服,希望自己看上去不至于像一条离了水的垂死的鱼一样恐怖,这才快步走过去。

“赫伯特先生。”他在海勒身边坐下。

“我可以叫你Eduardo吗?”海勒打了个响指,对酒保说,“请给这位先生来一杯威士忌。”

“不了,谢谢。”Eduardo回绝,“我不太喝酒。”

他酒量原本是很好,也爱品酒。但出事后身体不好,没怎么喝了。之前在新加坡那里,母亲和Alex还会给他一点低度数的解解馋,来到门罗帕克后,Mark把他管得比他母亲还要严厉,几乎滴酒不沾。

不过酒保已经把酒推到Eduardo面前了。

看着这杯酒,Eduardo脸色冷下来,但仍维持着礼貌性的社交笑容,只是笑意在他漂亮的眼睛中没有一点痕迹。

如果之前在洗手间的短暂谈天和几次有礼的通话还只是隐隐约约的揣测,那么到这样的情况简直算得上昭然欲揭,他还不知道对方什么心思便太可笑了。

Eduardo在新加坡和欧洲,倒是碰到过许多热情的骨肉皮或想要钓一个金龟婿的姑娘,但是被人当成骨肉皮来钓倒是第一次。

除此外,Eduardo还注意到海勒手腕上换了一块八九万美金的表——这是什么?他纳闷了一下,自己看起来像是会被一块不到十万的表钓到的人吗?

 

“那么为了答谢你保管我的戒指,这些酒我来买单吧。”Eduardo说,他动也没动那杯酒,开门见山地问,“赫伯特先生,我的戒指?”

海勒从口袋中拿出Mark送给Eduardo的那只戒指,放在吧台上,笑着推了过去。

Eduardo看着他,伸手把戒指收进手心。

但还没来得及收回手,海勒的手已经覆在Eduardo的手背上,把Eduardo的手握在了手心中。

“我们是同类吗?”他问,“你明白我的意思,Eduardo。”

Eduardo没料到会这样,愕然了一下,抽了抽手,没抽出来。

他礼节性的笑容也消失了,脸色沉下来,“我不觉得是。”

“因为订婚了?”海勒笑了笑,他长得还算英俊,方正的脸,深邃的轮廓,身材也很好,腰背在西装里十分挺拔。

“因为我对你没有兴趣。”Eduardo冷冷地说。

 

他极其讨厌和陌生人肢体接触,特别是这种接触还带有xing暗示。

那只手令他浑身毛骨悚然,像有细密的爬虫,从接触的地方钻进他的皮肤和血管里,不断往他身体里游动。

周遭的音乐不断传来震耳欲聋的鼓点,酒和烟的味道在空气中漂浮,所有一切恶心的感官瞬间被放大。

 

“因为婚姻吗?”海勒问他,“你妻子……或者丈夫,比我英俊吗?”

Eduardo能感觉到他其中两根手指,在自己手背上轻轻打圈——非常流行的调情手段。

Eduardo没听到这句话,他所有的感觉和触觉都在周围的环境中。

后背很快就沁出了冷汗,Eduardo觉得自己快要恶心得窒息晕倒了。

“是因为婚姻?”看到Eduardo没有回应,海勒重复了一遍。

Eduardo回过神,他现在感觉很奇怪,一半的身体在无止尽地接收、放大触感,一半的身体却跟灵魂切割分离,与他所处的地方,面前的人之间,像隔了一堵透明的玻璃墙,因为这堵墙,他没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他应该把手抽出来,应该离开这张该死的椅子,应该走出这间Pub,有那么一刻,他似乎觉得自己完成了以上所有动作,但事实上他什么都没做。

他意识到自己发病了。

 

Dr.Stuart把他的手定义为安全岛,而现在,海勒按住了他的安全岛。

Eduardo眼前出现了幻觉,背景音乐一段重音把他推进了久违的闪回幻觉中。

红色的镭射灯变成了血幕,下一刻闪烁的黄色镭射灯,变成了破碎玻璃外的那几盏深夜的路灯。

他看向自己的手,原本可以求救的手上锁着一道精钢的手铐。

又一记重音,Eduardo回过神。

 

“我也结婚了,”他听见海勒的声音传来,“一次半次寻些快乐又有什么大不了?还是我够不上你的标准?”

“……你只会使我恶心。”Eduardo挤出几个字。

“真是直白,调情也不可以吗?”海勒笑了笑。

Eduardo盯着他微微发抖。

“为什么?”海勒问,“婚姻不过是个风光的表面,一个法律证明,对财产的公决而已,它又不跟快乐挂钩,何必忠于它。”

“你对婚姻有什么想法是你的自由。”Eduardo在跟游散的注意力做斗争,他艰难地说,“但婚姻对我而言,是一个承诺。”

“别说得这么沉重。”海勒像听见什么笑话一样,“没人知道你有没有遵守它。”

“我知道。”Eduardo不想和他说什么,“滚。”

他知道在华尔街、在硅谷,很多男性甚至女性,都在追逐性的快感和刺激,金钱、权利和性,是人类三大快感来源,出轨和偷情实是家常便饭。

但Eduardo做不到同流合污。他知道被背叛的感觉。

而他同时很清楚,他倘若在心理或生理上有任何性质的背叛,都会深深伤害到Mark。

而Mark因此而感受到的痛苦,将会令Eduardo同样痛苦。

在这种痛苦面前,世间所有的快感——性、权利、控制权、征服欲、金钱——无一例外,全部索然无味。

爱情之于Eduardo,是一种自发性的道德与承诺,而海勒漫不经意的问题使他感觉到了强烈的愤怒和侮辱。

 

大概因为Eduardo的脸色太恐怖了,海勒放开他的手,他的脸再英俊,身材再好,这样的神色,也让人再也提不起兴致。

海勒道,“不要这么看我,我好歹也为你保管了一天的戒指。不客气,Eduardo。”

他从钱包里掏出几张美金放在吧台上,对酒保眨眨眼,“结账。”

“看来是我误会了。”他站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西装,俯身凑过来。

Eduardo想偏脸躲开,但脖子和身体仿佛被灌了铅。

海勒在Eduardo冰冷的唇上吻了一下,“拿点报酬不过分吧,再见。”

 

直到他离开Eduardo的视线,Eduardo仍然没法完全控制自己。

他浑身僵直地坐在吧台旁,手仍放在原来的位置,手心下是失而复得的戒指。

酒保看他脸色白得像纸,在灯下近乎透明,似乎随时会倒下。

他担心Eduardo会出什么事情给pub添麻烦,便倒了一杯温水,“先生,你没事吧?”

“谢谢,我没事。”Eduardo回过神,他花了点时间才使僵直的手动起来。

他颤抖着手拿过杯子,慢慢喝光了里面的温水,感觉好了一些。

“需要我帮你打电话,叫你的朋友来接你吗?”

“不用了,谢谢。”Eduardo拒绝,他把戒指戴回手上,脚步虚浮地往pub门口走去。

 

身边有人在大笑,还有醉酒者的狂欢,在音乐中,Eduardo仿佛走进了一个迷宫。

他也分不清自己摸索了多久,在光怪陆离的人群里被推来撞去。

或许过了一整个世纪,他终于走出这间pub。

繁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

Eduardo站在街道上,一下子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

他现在脑中一片混乱,身体里恶心的感觉仍然强烈,他听见行人里女孩子的笑声,听见身后pub传出的音乐。

眼前人行道上红灯闪烁着,各色车辆来来往往,呼啸而过,灯光连成三四条光线。

Eduardo完全失去了方向感。

站了不知道多久,他终于想起,Mark快要回来了,他得赶紧打辆车回酒店。

于是,他往马路走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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