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瑟】《危险边缘》43
因为要出门了，所以只好今天发，提前祝大家国庆节快乐。
另外发文也是为了攒点人品，能赶上今晚的航班……orz
【43】
当所有人都口径一致地认为你曾经爱过一位精灵，而你却对此一无所知是什么感觉？
“维拉啊，是爱情，你忘记了一个omega——你的爱情。莱戈拉斯，你好好回想一下过去的一百多年。”
红发的西尔凡精灵说：“我不相信有什么能凭空消失，而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的。”
“哪怕留下的是大片空白。”
当陶瑞尔用一种异常严肃的语气和神情说出这段话时，莱戈拉斯看着她，一脸的茫然。
如果她没有提到‘莱戈拉斯’这个名字，王子殿下绝对不认为话里的主角是他自己。
不，哪怕有这个名字，莱戈拉斯也没有切实的感觉。
这一定是他的朋友新想出来的恶作剧，年轻的alpha这么想。但是陶瑞尔看上去太认真、太担忧了，莱戈拉斯又不得不考虑这个‘玩笑’里存在着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于是王子殿下决定问问密林里的其他精灵。
和莱戈拉斯关系最亲密的那一群alpha首先成为询问的对象。
当他问“你们知道我有一个心爱的omega吗”这个问题时，立刻就得到了护卫队的小年轻们此起彼伏的哈哈大笑。
“殿下，别开玩笑了，你都为此努力上百年。”
其中一个叫瑞克尔的精灵甚至搭上莱戈拉斯的肩膀，得意洋洋地鼓励他：“殿下，您想放弃了？当初我和丽丝在一起时，您还来求教过我追求的秘诀。不得不说虽然我只花了十年，而您花了一百多年，但精灵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不是吗？为了真爱，千万不要气馁。”
莱戈拉斯难以置信，撂开瑞克尔的手臂，跑到林地大殿里，又碰到几个西尔凡精灵。
一位卷发的女性beta掩嘴笑起来：“殿下，爱情甜蜜的烦恼难道不是已经折磨了您上百年？”
Omega则脸都红了：“殿下，我们更想知道是谁有这个荣幸。您打算什么时候公布这位得到您的心的幸运儿？”
莱戈拉斯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
“很快。”他这么说。
当第十个精灵肯定了这位神秘的omega的存在后，莱戈拉斯终于去找了加里安。
他非常严肃地坐在总管大人面前，然后挺直身体。
这阵势把加里安吓坏了：“殿下，你这是想做什么？”
“加里安，”莱戈拉斯瞪着他：“你一定知道我爱着一个omega。”
总管大人闻言吐了口气：“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他瞪了年轻的alpha一眼，没好气地问：“殿下，说吧，这回又想做什么了？”
莱戈拉斯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不太确定地问，“所以我总是为此麻烦你？”
“难道不是？”加里安叹了口气，开始源源不断地抱怨：“我为了这事简直操碎了心，不知道在陛下那儿为你说过多少好话！我还在想这段日子怎么消停了。”
随后，他拍拍莱戈拉斯的肩膀，“你知道我总是站在你这边的。哪怕是瓦尔妲，也乐意祝福你这段爱情，何况是我。”
“当然，如果你愿意告诉我对方是谁就更好了。”总管大人又补充了一句。
“谢谢，加里安。”莱戈拉斯挤出干巴巴的几个字。
“所以这次希望我做什么？”
“不，没什么。”年轻的alpha王子猛地站起来。
他站得太急，几乎推翻了椅子。
“殿下？”加里安担忧地问。
莱戈拉斯甚至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转身用一种逃跑的姿势一口气溜出了林地大殿。
莱戈拉斯花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本想证明陶瑞尔在跟他开一个拙劣的玩笑，然而结果却证明出了问题的是他自己。更糟糕的是，这显然是一个所有人都清楚的事实，而只有他被蒙在鼓里。
陶瑞尔追着他跑出林地大殿，一晃眼就找不着他的影子了。她在附近转了一圈，抬起头时看到莱戈拉斯趴在最高的一棵树的枝干上。
卫队长攀着藤蔓很轻巧地爬了上去，坐到莱戈拉斯身边。精灵体重很轻，陶瑞尔的到来只是让枝桠颤动了一下。
莱戈拉斯看了她一眼，眼里都是抱怨和郁闷。
“我想，你现在感觉还不算太糟糕？”陶瑞尔小心翼翼地询问。
“你觉得呢？”莱戈拉斯有气无力地反问了一句。
他就像树上一根枝桠，在漫长的冬季和迟到的春天里蔫了下来，得不到春光和雨露而无法长出新叶，甚至快要掉下来了。
“你或许需要点时间来接受这件事。”陶瑞尔说。
“我更希望这是你们合作的闹剧。”莱戈拉斯说。
“很可惜不是。”西尔凡精灵回答，“你的记忆会告诉你这一切到底是不是什么闹剧。不，不。别这么看我，莱戈拉斯，你该高兴我及时让你正视了这个问题。”
“是的，我确实应该谢谢你，让我现在感觉更糟糕了。”
王子殿下抱着自己的脑袋，呻吟了一声：“我终于意识到脑海里充满了一些诡异的空白和断节，剩下的一些行为，有百分之三十因为毫无动机而显得格外愚蠢幼稚。”
“所以，”陶瑞尔伸手推了推年轻的alpha王子，“你打算怎么办？”
莱戈拉斯正沉浸在一片混乱的思绪中，猝不及防一下就被陶瑞尔给推了下去。
“哦，维拉！”陶瑞尔吓坏了，她没想到自己像平时玩闹一样的动作能把密林的王子殿下像推皮球一样推下去。
莱戈拉斯反应足够快，动作也足够灵活，在压坏了两根树枝后终于捉住第三根，然后借力一荡，把自己抛回树上。
陶瑞尔松了一口气，她心有余悸，倒下身体探头，一脸无辜：“你没事吧？”
王子殿下拍了拍头上和肩膀的木屑，仰脸冲着陶瑞尔摇了摇头。
“首先，”陶瑞尔跳下去，再次到王子殿下身边，跟他挤在一根树枝上，然后开始出谋划策：“我们先找到你爱着谁。”
“不。”莱戈拉斯问：“我觉得应该找出我丢失记忆和爱情的根源，直接把记忆找回来。”
“哦，不。”陶瑞尔说：“我想你一定是在多尔戈多中了什么黑魔法，回到那里探寻秘密太危险了。记得吗，你才差点丢了命，大家还庆幸你完好无缺地回来，虽然现在看来并不如此。”
“但现在找出这个omega有什么用？”莱戈拉斯郁闷说：“爱情在我心中消失了，我毫无印象。我不爱他或者她，哪怕对方站在我面前，或许犹如陌生人一般。”
“那就再爱上一次。”陶瑞尔提醒他：“别忘了，你标记过对方。虽然是暂时的标记，但你该对那位omega有身体上的本能连结。”
这话就像一把大铁锤，仿佛嫌现在的情况还不够糟糕似的，一锤子砸在王子殿下脑袋里，把他砸得整个人嗡嗡作响。
莱戈拉斯倒抽一口气，不敢告诉陶瑞尔，自己现在另有所爱。
很好，现在他是个十足的混蛋了，并且敢肯定整个中洲大陆上古往今来不会有第二个像他这么混账的精灵。
“所以，雅丽安娜？”陶瑞尔说。
她提到了一位美丽的西尔凡精灵的名字，有着蜂蜜一样的甜美气息和热情的红棕色长发。
“什么？”莱戈拉斯不明所以：“她怎么了？”
“我在猜哪个omega的名字让你感到熟悉或有好感。”陶瑞尔解释：“你最好配合一下，我在向你提供帮助。”
“不，她太瘦了。”莱戈拉斯心不在焉地说。
“易璐莲？”
“太柔弱。”
“曼尼斯？”
“维拉，别开玩笑了，她甚至只有二百岁！”
“年龄算什么问题？”陶瑞尔不满地嘀嘀咕咕：“那么海露恩？”
“不，她太活泼了。”
“格洛菲尔？”陶瑞尔罗列了好几个女性omega后，又开始问男性omega。
“他弓箭拉得不怎么好。”
“梅麦安？”
“他不是beta吗？”
“当然不是。你从来没有注意过他们？他的味道有点像覆盆子。”陶瑞尔想了想。
莱戈拉斯看着她，一脸“和我无关”“我不在意”的表情。
“好吧，佩里？”近卫队长抛出另一个名字。
“够了。”莱戈拉斯心烦意乱地打断她：“我不觉得我会爱上你说的任何一个。”
“那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嗯……”莱戈拉斯不情不愿地想了想。
“美丽。”他说。
“哦，当然。但omega就没有不美丽的，殿下。”
“稳重。”年轻的alpha又列举了一个特点。
“很好，这可以划掉一部分。”陶瑞尔点点头。
“睿智。”莱戈拉斯说。
“范围已经缩减一半。”红发的木精灵鼓励他再接再厉。
“高贵。”
“你指的是气质，还是出生？”陶瑞尔抽了抽嘴角：
“要知道，如果你所指的是出身的高贵，整个密林就只有你和陛下才能称得上这个形容，莱戈拉斯。”
“你可以认为是……气质？”莱戈拉斯犹豫了一下，不太确定。
“好吧，殿下，”陶瑞尔说：“现在不得不说，没剩下多少个omega符合你的条件了。”
“最后一条，”王子殿下说：“一位优秀的战士，弓箭和刀剑都用得非常好。”
陶瑞尔愤怒地掰断了旁边一根树枝。
“莱戈拉斯，你倘若不想回答，大可不必用alpha的特征敷衍我！”
莱戈拉斯从树上往下跳，轻巧地落到铺着一层薄雪的地上。
“嘿，你去哪里？”陶瑞尔问。
“不知道。”莱戈拉斯回过头：“我需要仔细想想，一个人。”
“好吧。”棕红色头发的西尔凡精灵表示理解，但在年轻的王子往前走了两步后，她又喊住他：“等等，莱戈拉斯。”
“？”莱戈拉斯回过头。
“这件事，你不打算跟陛下谈谈吧？”陶瑞尔慎重地问。
这个问题令莱戈拉斯眉心好像被蛰了一下。他用力摇摇头：“当然不。”
陶瑞尔提醒他：“我想他是唯一一个知道那个omega是谁的人，但他从来不赞成你的爱情，你讨好了陛下一百多年，都没换来一次点头。你忘记一切，正合陛下心意。”
王子殿下跺了跺靴子，好像脚下的雪令他冷得受不了那样——但当然不，精灵从不怕冷，然后他胡乱地点了点头，转身就往密林深处跑去。
莱戈拉斯提出要一个人安静片刻的要求得到了陶瑞尔的大力支持——他善解人意的朋友认为他确实需要一点空间消化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不过当第二天傍晚，陶瑞尔把他拉到篝火聚会上时，莱戈拉斯就知道“片刻”，在陶瑞尔的概念里，就真的只是“片刻”而已。
“这是什么意思？”
王子殿下看到近卫队的alpha们和好几个omega相处甚欢时皱起了眉。
“我昨天仔细地想了想，”她振振有词：“名字可能不代表什么，或许当你看到那位omega的时候，就会产生似曾相识的感觉。”
“哦。”莱戈拉斯觉得额头开始抽痛：“请别告诉我，我必须跟整个密林的omega都约会一遍？”
“当然不是！”陶瑞尔说：“这也太不给其他alpha活路了——当然不包括我。”
她凑到莱戈拉斯耳边：“或许稍微接触一下，我相信身体的本能会告诉你答案。”
这是陶瑞尔第二回提到“身体本能”这个概念了，这让年轻的alpha忍不住在心底产生了强烈的抵抗情绪。
如果他遇到一个陌生的、发情的omega，就像瑞文戴尔的奥莉菲斯小姐，而陶瑞尔一口咬定那就是他命中注定的爱人。
事实上，这完全是有可能出现的情况，莱戈拉斯打了个冷战，太可怕了。
“我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王子殿下顿住脚步，提醒他热心的挚友。
陶瑞尔推了推他，但是王子殿下站在篝火的边缘好像脚下生了根一样。
“为什么？”她问：“这是最快的办法，不是吗？”
可王子殿下任她推搡就是不乐意迈他那两条大长腿，陶瑞尔推他推得都在地上刮出两道坑了。
“你有什么问题吗？”她有点生气地问。
“不，并没有。”莱戈拉斯闷闷地说。
“那你有什么毛病！”陶瑞尔说。
“我记得跟你说过，我希望自己安静片刻，可以好好想想？”
“片刻？”陶瑞尔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这都一天半了，起码十个以上的‘片刻’，莱戈拉斯。”
“找回自己的爱情，有什么可犹豫的吗？”
她看着莱戈拉斯，一脸‘你难道想始乱终弃’的质疑。
“你可是标记过对方的。”
陶瑞尔不容分说，将他一把推进被篝火映亮的空地里。
西尔凡精灵大概是最热情的精灵种族，而这一特征在陶瑞尔身上尤为明显。莱戈拉斯打小和她一块儿长大，这是他最为欣赏的陶瑞尔的特质之一，不过有些时候，他也会吃不消。
当这种篝火聚会举行到第十场的时候，莱戈拉斯终于被她逼得快抓狂了。
“咚咚咚——”
有人敲了房门三声，瑟兰迪尔打开门。
一个身影猫着腰就钻了进来。
“Ada！”年轻的alpha转身就缩到门后的角落，“救救我！”他说。
话刚说完，身后追兵就到了。
陶瑞尔气势汹汹地跑过来，一看到瑟兰迪尔站在门口，顿时咽气，恭恭敬敬地行礼问道：“陛下，您有看到莱戈拉斯吗？”
精灵王斜着眼睛瞥了瞥躲在门后面的儿子，莱戈拉斯一脸狼狈的模样，巴巴地瞅着他。
“他不在这里。”瑟兰迪尔看向陶瑞尔。
卫队长气顿时不打一处来。
陛下这谎话也太随意了，一点都没有想隐瞒的意思。他甚至连瞟向门内侧的眼神都不紧不慢得如此光明正大。
小时候——在他们还只有丁点身高——甚至还没到瑟兰迪尔的膝盖，她和莱戈拉斯有时候玩捉迷藏时，这位小王子总喜欢寻求父亲的庇护。
那时她刚失去父母，瑟兰迪尔将她和莱戈拉斯一起教养，一视同仁，严厉又慈爱。但哪怕是这样，瑟兰迪尔依然是一位难以靠近的精灵。这源于他的沉默和来自血统的高贵。
每次莱戈拉斯躲在父亲身后，他们有着一样的金发，小的那个探出半张脸。陶瑞尔没有父母了，她止步在远一点的地方，不知所措。还有那些被传颂的故事，林地王国的由来、萧索的冬天，还有残酷的战争，都让她觉得国王遥不可及。她怯怯地看着他，直到瑟兰迪尔只是把躲在自己身后的小王子轻轻揪出来，推到她面前。
从那一刻开始，她就不再那么怕他了。
当然，哪怕是现在，如果一个父亲想包庇他的儿子，陶瑞尔也是毫无办法的。
她气哼哼地故意大声说：“陛下如果见到王子，请告诉他，大家都在森林的空地里等着呢。”
瑟兰迪尔点点头，说：“好。”
精灵王关上门，看着莱戈拉斯。
“怎么回事？”他问。
“Omega们很喜欢我在瑞文戴尔学的舞步，总想学一学，”莱戈拉斯有点头疼地说：“omega一多，alpha们也要来凑热闹。”
“我没想到瑞文戴尔节奏那么慢的舞步，西尔凡精灵也会喜爱。”他挠了挠自己的金发，不好意思地说。
他教了两个晚上就不想去了，omega哪怕不在发情期，身上偶尔也会有淡淡的香味。莱戈拉斯每天回来衣服上都是那些味道，虽然并不浓烈到诱发发情期，但总让他心神不宁——没有哪个alpha真的可以完全做到对omega的气息无动于衷。
瑟兰迪尔笑了笑，没有戳穿他的话，恐怕姑娘们有兴趣的不是舞步，而是王子殿下。
“Ada，”莱戈拉斯双手合十央求父亲：“我想在您这里呆一晚。如果现在回去，一定会被陶瑞尔逮住。”
“随你。”精灵王说。
莱戈拉斯看到他回到桌子边，继续做着一份新的植物笔记。
他一直很疑惑，六千年都没让父亲把这个世界研究透彻？
王子殿下对世界保持着新奇的、探索的欲望，但他只有六百多岁，而瑟兰迪尔已经六千多岁了。莱戈拉斯有时候会想，当自己到父亲这个年纪，是不是还会有这样的兴致，去看一株植物，去体味一场春雨。
但他又想，或许等到这种欲望没有了的时候，也就是他该西渡离开的时候了。
对这个问题，瑟兰迪尔的回答是，总有旧的事物消亡，新的事物诞生，倘若自以为一双眼睛将世界看透只是时间问题，那绝对是过于自大的想法。
他解下披风，活动了下筋骨，开始在父亲寝室里找事做，打发漫漫长夜。
莱戈拉斯跑到书架前，想找点书看看。
瑟兰迪尔的书柜的书放得非常整齐，莱戈拉斯并不确定自己想看什么，但他也不在意这些。
和瑟兰迪尔呆在一起，比在篝火聚会要安静得多，也放松得多。
至少省却那些对待omega女孩的小心翼翼。莱戈拉斯总觉得她们看上去多么脆弱，柔软的腰肢和婉转的声音，好像森林里的鸟儿，他带着她们跳舞，唯恐不小心就因为用力而箍痛了她们的腰或手腕。
他一排排书看过去，父亲阅读兴趣广泛，歌谣、历史、传说、植物笔记、酿酒的方法，甚至还有矮人铸造的技术。
莱戈拉斯的眼光沿着植物笔记的册数一本本从后往前看。十、九、八、七、六、五、四、二、一。
他问：“Ada，您的植物笔记少了第三册？”
“和你无关。”他父亲回答，语气里的漫不经心完全注释了这个答案。
年轻的王子不满地撇了撇嘴，随手抽了本刚铎的历史，窝进躺椅上去看。
莱戈拉斯很喜欢阅读人类的历史，因为人类的生命非常短暂，他们好像也明白这点，总是争分夺秒地把一个个故事推向高潮，惶恐自己的生命走到尽头，故事却尚未到精彩处。但不幸的是，大部分的人类甚至都不能经历故事一个完整的跌宕。
但父亲的这本历史在莱戈拉斯定义的“有意思”的方面肯定是欠缺的。
莱戈拉斯翻了几页，就觉得这本刚铎的历史非常乏味，作者一定是个老学究，长着一把白色大胡子，说话也不利索了的那种，他昏花的老眼和案桌上不甚明亮的烛火，让他一点都看不出历史的伟大和有趣之处。于是他只好用年份来撰写的历史，就像干巴巴的词条。而王子殿下前阵子在阿拉贡那里听过不少刚铎的历史。黑头发的年轻人类所描述的可比他手上这本书要有意思得多。
瑟兰迪尔回头的时候，莱戈拉斯已经睡着了。
他把书本盖在自己脸上，正发出均匀绵长的呼吸。
冬天因为邪恶而久留，时至今日，寒冷依然霸占着森林。精灵王从内室抱来一张薄被，盖在自己孩子身上。
然后又小心地拿走盖在莱戈拉斯脸上的那本刚铎历史。
书一被拿走，莱戈拉斯就朦朦胧胧地醒了。
“Ada。”
瑟兰迪尔的手腕被他轻轻扣住。
“我是不是忘了点什么？”他用带着意思的模糊声音问。
“怎么了？”瑟兰迪尔问。他不太确定莱戈拉斯是不是在说梦话，还是已经真的醒了。
莱戈拉斯看着他，又问：“六千多年漫长的时间，你有没有忘记过什么事，什么人？”
瑟兰迪尔把鬓边的长发撩到耳后。
“我不记得了。”他这么说。
莱戈拉斯愣了愣，觉得这个答案巧妙极了。
真正的遗忘，乃是甚至连“遗忘”本身也想不起来。正如以前年幼，在密林古木上用小刀刻上的秘密，被风雨和阳光一个个抹去字母。一两百年后，他不记得组成秘密的每一个语句和标点，再有一两百年，他已不记得是哪一棵树，又是一两百年，他将连自己有过这样稚气的行为也全然忘记。
遗忘是没有悲喜的，自然也就没有执着。
六千多年，父亲肯定也有许多不记得，而他的不记得，是连“不记得”也不记得了。
莱戈拉斯并不执着于过去，他想这就是真正的遗忘。尽管这很可能是某种魔法带来的结果，但谁又能说，瑟兰迪尔六千年的时间不是最强大的魔法？
莱戈拉斯的心催促着他往前走，追求一段新的爱情，为之苦恼、窃喜、愉悦、苦涩、忐忑。
但是陶瑞尔说的对，他又得对他的过去负责。她说他是标记过一位精灵的，而爱情一生只有一次。
莱戈拉斯有点苦恼地闭上眼，他觉得困极了。
父亲一定给他下了什么关于沉睡的魔咒或是安眠的祝福。
有晚安吻落在他的额头，莱戈拉斯又胡乱地飘开了思绪。他漫无边际地想，啊，幸好今晚没有去森林空地的篝火聚会，身上也没有沾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甜味儿。
莱戈拉斯得到了一个好梦和一个安稳沉睡的夜晚。
因此次日他一睁开眼睛，就能精神奕奕地应对林地大殿略显混乱的情况了。
清晨，陶瑞尔就敲响了瑟兰迪尔的寝室门。
莱戈拉斯刚开始还吓了一跳，心想她至于这么大早上的就来捉自己？
但显然陶瑞尔带来的是她作为密林近卫队队长所必须尽到的职责，尽管在她闯进来后，还是狠狠地剜了莱戈拉斯一眼。
安杜因河畔的座狼群增多了。在寒冷的风雪里，它们大批南下。
如果只是十来匹，密林的精灵可不会费心管这个，但是一群又一群，那就不是可以置之不理的了。安杜因河畔下游有人类的南方城镇，数量巨大的座狼会让他们遭受到致命的打击。
莱戈拉斯听了陶瑞尔的消息后赶紧穿好靴子，系上披风，走到她身边。
棕红色头发的西尔凡精灵期待地看着她的国王。
瑟兰迪尔在统治上，在陶瑞尔看来，总是表现得过于谨慎和与世隔绝。安杜因河畔不属于密林的边境，而座狼南下，并没有试图侵犯这片古老的森林，因此它实在不算是密林必须去管的事务。
但幸好，这次精灵王只是略一沉吟，就允许了陶瑞尔的请求。
两人从瑟兰迪尔的寝室中出来后，陶瑞尔推了莱戈拉斯一把，不高兴地说：“我就知道你整晚赖在陛下那儿，哼！”
“饶了我吧！”莱戈拉斯挠了挠头发。
“还不快去取你的弓箭和双刀？！”陶瑞尔没好气地说。
“这就去！”莱戈拉斯说，他转身就跑，边跑边叮嘱，“林地大殿门前等我！”
真正的情况比所有精灵预想的还要坏，就像春天比他们所想的还要姗姗来迟一样。
一件坏的事情总会带来一连串坏的事情，邪恶也是这样。
“情况真糟糕。”陶瑞尔说了一个谁都知道的事实。
莱戈拉斯用安杜因河水洗了把脸，但血迹融化在水里，铁锈的味道却依然留在衣服和皮肤上。
他现在满身都是座狼那难闻的血腥味。
一群群的座狼从北而来，咆哮着南下，莱戈拉斯不知道它们想去哪里，或许是想尝尝安杜因河畔下游城镇里那些新鲜的人类血肉，又或是应了那恶名昭彰的魔多的召唤？
莱戈拉斯和陶瑞尔足足在安杜因河畔待了五天。在那天消灭第二群时，他们就指挥着西尔凡精灵安营扎寨下来了。
前几天的战斗让闲了一个冬天的alpha小年轻们发泄出多余的精力，但到第四天就不好玩了。
第五、第六天，战斗就变得乏然无味，毕竟，他们已经杀歼灭二十群座狼。
天知道这种生物是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多了呢？冬天他们难道都忙着交配去了吗？
不过幸好，第八天的时候，另一批精灵加入了他们——来自罗斯洛立安。
带队的人是巡视官哈尔迪尔。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