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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e World, One Wardo—

【ME】长情告白 29



【29】

“……Mark,这个说你xing侵她的人是谁?”Eduardo自然也看到了推特上那两条xing侵指控。

“不认识。”Mark脸色阴得快要拧出水了,“我对这个名字没有任何印象,更不可能去性侵一个女人。”

他说着,随手翻了翻相关的评论。

 

——Mark Zuckerberg今天才代表Facebook做出反性骚扰、支持女性维权的发言,没想到私下自己做得更彻底。

——Zuckerberg必须对这则性侵指控做出严肃回应,否则我们应抵制Facebook。

——想到上午他的发言,真的太惊人、太恶心了。

——我们使用的社交媒介,竟然来自一个强奸者?

——Mark Zuckerberg本来就不尊重女性,别忘了他在哈佛时就骂前女友是动物,你们指望他有多尊重女性的意愿?

——如果按照他今天上午做出的承诺,那Mark Zuckerberg就应该立刻滚出Facebook。

——Mark Zuckerberg过去几乎没有绯闻,是利用社交网络之便掩盖了自己多少丑行?难怪选择在推特指控他性侵。

——Mark Zuckerberg不但管不住自己的嘴,看来也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你把你的经历说了出来,这很勇敢,我支持你。Mark Zuckerberg必须给你一个说法。

——RAPER!!Mark Zuckerberg!!GO TO HELL!!

 

最近层出不穷的针对硅谷各公司高层和投资人的指控让人们对这类事件变得越来越愤慨。

因此下面的评论非常尖刻,连Mark看了也不禁皱眉。

看了几条评论,Mark忽然意识到Eduardo在自己身边。他迅速合上手机,回头看向身边的人。

Eduardo脸色煞白,死死盯着已经黑屏的手机。

Mark从没见过Eduardo气成这样,他几乎透不过气来,浑身发抖。

“Wardo,看着我。”Mark把他按进沙发上,“看着我。”

“她在说什么?”Eduardo看着Mark,“八月……八月你在新加坡……你根本没回过美国!她在说谎!她在污蔑你!他们怎么可以这样说你,仅仅只是凭这个女人的一面之词?!”

“我知道,冷静,Wardo。”Mark按住他的肩膀。

但是Eduardo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仍旧用力握住Mark的手臂。

“我是八月什么时候出车祸的……”Eduardo问他。

对于车祸的时间和在ICU到底多少天,Eduardo没有任何具体的感觉,他没法弄清楚那些客观叙述车祸可以用上的细节。

“八月五日。”Mark回答。

和Eduardo的模糊记忆相反的是Mark清晰的记忆。他这辈子都忘不了这一天,整个世界因为一通电话差点崩塌。

“这个叫艾琳娜的女人,绝对不是清楚你行踪的人……”Eduardo用力吸着气,“她根本不知道你在新加坡,不在美国。”

“是的。”Mark回答,肯定地告诉Eduardo,“这不是一个可以知道我行踪的人,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但几乎是立刻地,他就察觉Eduardo根本没在听他说什么。

Eduardo很不对劲。

Mark发现他的眼睛虽然看着自己,但视线没有焦距。

他呼吸急促,但脸色苍白,额头上沁出一层冷汗,握住Mark的手臂犹如溺水的人本能紧紧抓住救命的浮木。

 

八月是Eduardo最痛苦的一个月,他整个月都在ICU度过,没有吃过一口东西,没有喝过一滴水,连自主呼吸都做不到。

在一个白色的地狱里,他干涸、疼痛、腐烂。

呼吸机的管子通向他的身体,送入氧气;引流的管子从他侧腹穿入,导出积液和血水;为了不动到管子,他的双手和双脚曾被捆绑固定在床上。

Mark曾无望地一直守在ICU外,也曾在床前低下头,流着泪请求他不要放弃对生命和爱情的信仰。

而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女人,随便的三言两语,就把他们最痛苦的一个月,变成了一次性犯罪,把Mark变成了全民公敌。

所有人一无所知,所有人都在责备Mark。

那些不堪入目的字眼一个个在Eduardo的炸开,像巨石一样砸在他的心脏上。

无数的记忆碎片在Eduardo脑海中爆炸,一幕幕回忆争先恐后发疯般想要占领他的脑子,他的注意力被撕扯得四分五裂。

 

——先生,坚持住,我们把车门卸掉就可以把你救出来了!

——救护车来了没有!天啊,好多血!

——还有生命体征!他还活着!

——你现在在重症室,别怕……跟着呼吸机的节奏……对……它会帮助你呼吸。

——他现在还不能自主呼吸,如果情况一直以这个速度持续好转的话,最早后天就可以脱呼吸机了。

 

——Mark Zuckerberg必须对这则性侵指控做出严肃回应,否则我们应抵制Facebook。

——我们使用的社交媒介,竟然来自一个强奸者?

 

——我们投资的主要方向是新兴的互联网,最近还拟定要增加对Facebook的投资,录用他会惹恼Mark Zuckerberg。

——那索性就当没看到他的简历,为什么还要把他叫过来。

——你不想见见那场官司的主角是怎样的人?

——Mark Zuckerberg也太赶尽杀绝。

——毕竟分走了六个亿。

 

——Mark Zuckerberg过去几乎没有绯闻,是利用社交网络之便掩盖了自己多少丑行?难怪选择在推特指控他性侵。

——Mark Zuckerberg不但管不住自己的嘴,看来也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哈佛优秀毕业生?一个连合同都不知道认真看的人,谁敢用?

——这么说吧,华尔街不是很欢迎失败者。当然,凡事总会有例外,你今晚9点来这个地址,我教你……教你怎么在华尔街立足,怎样?

——为项目投资,而不是为友情投资。

——太蠢了,那份合同的陷阱简直不能更明显。

 

——RAPER!!! Mark Zuckerberg!!GO TO HELL!!

 

“Wardo,Wardo。”Mark心中警铃大作,声音不由自主拔高。

Eduardo忽然回过神,猛地抽了一口气,好像溺水的人被拉上水面,终于透过气来。

“你怎么了?”Mark问他。

Eduardo头痛欲裂,他松开握住Mark手臂的手,摇摇头,“我没事,只是有点头痛。”

但是他哪能瞒得过Mark,Mark担忧地看着他,非常怀疑Eduardo的PTSD发作了。

“你打算怎么处理?”Eduardo问他。

“暂时不做回应,我需要和公关部商议。”Mark说。

“你可以直接说你在新加坡。”Eduardo说。

Mark模棱两可地说,“放心,Facebook有一整套应急方案。”

他拿过手机,“我去打个电话。”

Eduardo点头。

 

Mark走到院子前,拉上玻璃门,使Eduardo在他视线范围内,却又能保证自己的通话不会被他听见。

然后他拨打电话,但不是打给卡罗尔,而是打给Stuart。

“Mark?”Stuart很快接了电话,“怎么了?”

“出了点意外,”Mark看着Eduardo,对电话那边的Stuart道,“Eduardo情况不太好。”

“是生病的缘故?”Stuart问。

“不是。”Mark说,“推特,刚刚有人在推特指控我性侵犯,引发了针对我的网络舆论,我怀疑那些舆论触发了他的PTSD。”

“Mark。”Stuart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性侵指控真实吗?”

“这跟你是否继续为他做治疗有关系?”Mark的声音立刻就冷了。

“我对你的问题不带道德判断,Mark,你不是我的患者。”Stuart回答,“你有没有做过那件事,只跟我判断怎么调整治疗以及应对突发情况有关系,他是我的患者,我对他负责这一点你没必要怀疑。”

Mark揉了揉眉心,语气这才稍微缓和,“性侵指控是假的。”

他对Stuart解释,“我不认识那个女人,她说我八月性侵她,但八月初Eduardo就出了车祸,他在ICU直到九月才出来,所以我在新加坡没有回过美国,不可能性侵她。”

“但我在新加坡这件事除了Eduardo的家人和Facebook几个高层外,没有别的人知道。公众对指控信以为真,事态发酵得厉害,舆论格外难听,Eduardo看到了。”

 

Mark透过玻璃门看向Eduardo。他坐在沙发上弯着腰,用一种抵御伤害、保护自己的姿态抱着肩。

“Eduardo反应非常大,他很生气,还有一些别的表现,我说不清,但我可以肯定,他不是很对劲。”

“我明白了。”Stuart回答,“我没见到他,不能判断他的具体情况。听着,Mark,但我相信你的判断,他的状态不好,对这件事反应过激,这是很有可能的。”

“首先,他显然是无条件信任你,对这件事非常愤怒,情绪波动过大。其次,车祸和ICU一直都是主要闪回内容,这些都发生在八月。最后,最重要的是舆论暴力,他曾经长时间承受过舆论暴力,你知道的,那一直是他的心病。虽然现在舆论不是针对他,但他爱你,且对你抱有强烈的亏欠心态和内疚,舆论攻击你与舆论攻击他,本质上没什么区别。”

“够了,”Mark耐心告罄,“我只想要知道怎么做,不,你必须过来一趟!就是现在。”

“我也希望可以立刻赶过去,你明白我有多重视Eduardo。但我现在在法国,一个学术研讨会,Mark。”Stuart无奈地说,“最快要大后天才回湾区,我会尽快安排时间见他。”

“这两天怎么做?”Mark问。

“别担心,”Stuart说,“如果你有足够的能力处理这件事,他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当然。”Mark说。

“优先处理丑闻吧,Mark。”Stuart建议,“毕竟那是他最在意的。”

“好。”

Mark握着的另一台手机发疯般震动着,这已经是谢丽尔的第三通电话了。

显然因为Mark一直跟Stuart通话导致占线,公关部找不到他,谢丽尔才打他私人手机的。

“如果真有什么情况,不要忘记我教你们的,”Stuart说,“也不要忘记‘安全岛’的暗示,过于焦虑时,引导他把注意力放在手上。”

 

“你怎么回事?这种时候电话一直占线。”Mark挂掉电话立刻打给了谢丽尔。一接通电话,谢丽尔就质问Mark,“公关部找你找疯了。”

“没事。”Mark说,“我要见公关部的人。”

“当然,你必须见他们。”谢丽尔说,“他们已经回Facebook了,你现在立刻回来吧。”

“不,让他们来我家。”Mark看了看Eduardo,“来我这里开一个简短的应对会议。”

“也好。”谢丽尔说,“现在媒体一定盯着你,你不出现也好,他们现在过去,半小时内到。”

 

Mark挂断电话重新走回客厅。

“你要回Facebook了吗,现在。”Eduardo抬起头。

“不,我让他们过来。”Mark说。

Eduardo才生了一场病,精神状态也不太好,Mark不敢放Eduardo一个人在家了,怕他去搜那些攻击言论气出问题来。

其实这对Mark来说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毕竟性侵这种无中生有的指控,那个女人绝对拿不出任何证据,甚至会陷入说多错多的情况中。他只要等待时机反击就好了。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又响了,Mark看了看来电显示,是一个相熟的媒体人,应该是来询问事情的,他按掉了电话,没有接通。

在接下来的十五分钟内,Mark陆陆续续接到一些想要询问他事件的电话,电话铃声吵得人心烦意乱,但他都没有接通。

Eduardo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Mark冷着脸拿着手机在刷新事态。

没一会儿,门铃响了。

“公关部的人来了。”Mark告诉他,

“别急,”Mark在Eduardo额头上吻了一下,“你知道我性格,没有做过的事情不会让我吃亏的。”

Eduardo轻轻点头,他问,“我可以听吗?还是需要我回避?”

Mark权衡了一下,虽然不愿意让Eduardo接触这些,但不让他知道,恐怕他会胡思乱想,便答应了,“好。”

 

Mark起身去开门。

公关部来三个人,公关部的副总裁卡罗尔和负责媒体方面与网络言论方面的两个组的组长迪伦和费奇。

卡罗尔是来过Mark家的,但另外三人都没有。走进客厅内,两人赫然发现竟然还另有人在,不禁面面相觑。

Eduardo仍穿着居家服,因为卧床几天不曾外出,显得有点形销骨立。但他教养很好,仪态更是从小培养,因此在Mark几个穿着正装的下属面前也仍然落落大方。

卡罗尔知道他前阵子是病了几天,便问道,“Saverin先生,你身体好点了吗?”

Eduardo脸色仍有点病态的苍白,但笑着礼貌回应,“谢谢,已经好了。”

他站起身,到吧台上给他们各倒了杯咖啡。

Mark带着三人坐到客厅的几张沙发上,他自己坐了主位,卡罗尔坐他对面,另外二人在左右的单人沙发上。

Eduardo给他们端了咖啡,卡罗尔道了谢,费奇和迪伦接过杯子。因为不知道Eduardo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们和Mark的见面上,同时,他男主人一样自然而然的行为也让他们满腹狐疑,但费奇三人礼貌地道了谢。

 

“不用管他们,过来坐下。”Mark以一种相当亲密且不避讳的姿态把他拉到自己身边,随后对卡罗尔说,“开始吧。”

卡罗尔知道Mark八月的行踪,而且以两人之关系,Mark被诽谤性侵,对Eduardo影响也很大,Eduardo坐在这里再正常不过了——无论是以男朋友身份,还是联合创始人身份或股东身份。

这样的会议算是较为私密性质的,公关部的几位都不清楚Eduardo的身份,但是卡罗尔和Mark仿佛理所当然的态度,负责传统媒体舆论的迪伦只好犹豫着问,“请问这位是?”

“抱歉,刚刚没来得及自我介绍,”Eduardo笑了笑,“Eduardo Saverin,你们好。”

“Eduardo Saverin……”费奇愣了愣,不太确定地道,“请问你是,联合创始人的那位Saverin先生?”

“我是。”Eduardo肯定了他的猜测。

Mark迅速在旁边补了一句,“也是我的未婚夫。”

费奇:“……”

迪伦:“……”

两个男人惊讶地看向卡罗尔,卡罗尔耸耸肩,冲着他们点头,表示肯定。

“哦,天啊。”费奇捂住额头,“我已经可以想象到公布时的加班地狱。”

“那是以后的事,现在先把眼前这个解决了。”卡罗尔敲了敲桌子,把几个人的注意力拉回自己身上,“Mark,在我们达成一个应对媒体的共识之前,你必须诚实回答这个问题。”

“你说。”Mark知道她想问什么。

“我必须得确认一下,”卡罗尔解释,“艾琳娜·菲斯指控的性侵行为,你有做过吗?”

“没有。”Mark回答,既不愤怒也不心虚,直视卡罗尔,语气平静,“我没有做过。”

“很好。”卡罗尔松了一口气。

“媒体会替我们找出这个人到底是谁,”她说,“到时候我们会采取法律手段。但是在这之前,我们要先把你‘洗干净’。”

 

“现在我们来了解一下事态发展,”卡罗尔看了看手表,“距离指控发出,已经过去四小时,先给Mark说说现在的具体情况。”

“网络上传播得比较厉害,”费奇一边看着摆放在膝盖上的笔记本电脑一边解释,“主要的网站都已经收到消息了,除了推特,Facebook上也已经开始有了话题在讨论,这个话题出现在一小时45分前,而现在流量已经是热门话题的级别了。”

“传统媒体那边暂时不算太严重,但是我的线人已经报告,好几个媒体跟猎犬一样在查这件事。只要你一日不出声明,发言权就在那个女人身上。等明天早上,传统纸媒也会开始大规模爆发。”迪伦说,“另外,有媒体注意到你八月的‘失踪’了,如果你不对此做出解释的话,你会比现在的情况更被动。”

“如果事态继续严重化的话,”卡罗尔说,“董事会会出面。你知道他们有多想踢走你。所以,如果你不能平息这次形象危机,要么,董事会保持沉默,让因此抵制你、抵制Facebook的人把你逼下来,要么,他们主动交代你的行踪。”

“到时候,关于你们关系的舆论走向和讨论重点,我们也很难控制。”她补充说明,“你考虑一下,Mark。”

 

“清楚了?”卡罗尔问Mark。

Mark点头。

“Mark,你八月在哪里?”费奇问,“你从八月五号开始就请了很长的一段秘密假期,连我们都不知道你去做什么了。”

“我在新加坡。”Mark说。

“……”费奇无语,“所以除了去年最后几个月你在新加坡外,之前你也在?”

“对。”Mark说,“从八月五号开始一直在,这个事情没人知道。”

“这就很简单了,”迪伦说,“我已经请几个关系比较好的媒体去追踪那个女人套话,一旦她把性侵的范围缩小到五号后,指控是真是假一目了然了。”

 

但是Mark皱着眉不说话。

费奇问他,“怎么了?这有什么问题吗?”

他沉默了片刻,“不,不涉及我的行踪。我会出一份简短的声明否认性侵指控,剩下的诉诸法律,追究到底。”

“Mark?”费奇差点尖叫,“你在逗我吗?”

“那你用什么理由否认你指控?”迪伦问。

“需要理由吗?”Mark看着他,坦坦荡荡地,“我没做过。性侵、侮辱一个人或许有无数原因,但是不性侵,没有任何理由。”

“她也拿不出任何我性侵她的证据。”Mark说。

“你是今年大学毕业吗,这么天真?”费奇道,“你以为公众会相信你吗?人们只会认为你的否认没有任何底气!”

“费奇说的没错。如果你没有足够说服力的证明,人们会觉得艾琳娜·菲斯的败诉是因为她运气差,没有留下你性侵她的证据。”迪伦补充道,“这样即使胜诉,公众同情心仍在那个女人身上,而你仍然是个性侵者。懂吗?”

“你明明有最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迪伦也说,“这件事本来很简单就能解决了,为什么要把它弄得如此复杂?”

“因为我不是很想公布八月的行踪。”Mark回答。

卡罗尔问他,“为什么?”

“会引人注意。”Mark回答,“我的行踪一般不会被人深究,但是如果这次公布的话,会引起媒体注意,稍微一查,不难发现我从八月起一直在新加坡。”

“这对那些跟狗一样的媒体来说,是很可疑的事。”Mark看了看身边的Eduardo,“很容易查到他身上。”

 

随着Mark的视线,其他人也看向Eduardo。

“Mark,”刚刚一直坐在旁边默默听着的Eduardo开口了,“你有没有考虑公开我们的关系。”

“我当然有。”Mark回头看向他,很干脆地拒绝了他,“但现在不是时候。”

“现在就是时候,Mark。”Eduardo正色说。

“不。”Mark很坚决,“你想都不要想。”

“你有没有想过整件事的后果?”Eduardo问他。

“我当然有。”Mark说。

 

Eduardo抿着唇,停顿了一下。

Mark强硬地看着他。

“网络传播的速度比传统媒体快多了。”Eduardo对Mark说,“指控的流量太大,造成的后果是,事情的最后,结果是什么不重要,真相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就是此时此刻‘Mark Zuckerberg涉嫌性侵’这个全民狂欢的话题,狂欢过后,大家兴致消退,不再跟进,最后留在公众印象里的也只是这句轻飘飘的指控。”

“或许你可以诉诸法律,可是到最后真相大白时,愿意跟进的人有多少?最后知道真相的公众又有多少?”

Eduardo问他,“那些真正犯错的人自然罪有应得,但你为什么要被无中生有的罪名裹挟?”

Mark不说话。

Eduardo继续规劝,“你想想,当人们以后讨论起你来时,总会有人提出疑问,‘Mark Zuckerberg是不是曾经涉嫌性侵?’好一点的,他们会说,你已经澄清了,糟糕一些的,他们根本不知道你澄清了,或不知道你怎么澄清的,于是他们开始讨论怀疑你的胜诉是不是有黑幕。”

 

费奇和迪伦看他一脸倦容与病态,说话却条理清晰,语调不徐不疾还十分温柔,他显然非常了解舆论特征,同时也很懂得怎么说服Mark。

“你能做的就是迅速有力地用事实告诉公众,你没有性侵那个女孩。”Eduardo说,“因为你根本不在美国。”

“而最重要的是,指控事态传播发酵成现在这样,你如果发出的声明不痛不痒,人们很快就会忘记,或者根本不相信。以后,等舆论热度过去,大部分人只记得有一个女人指控你性侵她,‘涉嫌性侵’永远就是你的一个标签、一个如影随形的讨论话题,Mark,哪怕它是假的。”

“公布关系引起的流量绝对比性侵指控要大,”费奇赞成这个看法,“你们这关系太让人吃惊,新鲜感绝对……”

卡罗尔用力咳嗽了一声,打断了费奇的话。

 

“我说了,”Mark没有打断Eduardo,等他说完后,暴君才开口,但他仍然维持原来的决定,清晰地拒绝了Eduardo的提议,“不。”

“不?”Eduardo拔高声音,“你现在清醒着吗?”

“我要怎么应对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不需要你来教我怎么做。”Mark有点恼火,他站起来,冷冷地对费奇和迪伦说,“你们给我出一份声明,之后媒体和舆论怎么做你们清楚。”

“法务部准备诉讼事宜。”他对卡罗尔说。

“可是,Mark……”费奇还想说什么,Mark已经离席了。

Eduardo站起来,对两人抱歉地说,“请稍等,我会说服他。”

 

费奇和迪伦看着Eduardo往Mark的方向追了过去。

“这是什么情况?”费奇一头雾水地看向卡罗尔,“Mark不想公开?”

“恭喜你,终于发现了。”卡罗尔说。

“为什么?”费奇说,“这么简单的办法。”

他不由得深思,“Saverin看上去倒是想公开,Mark却不想。”

费奇自言自语,“因为股份的缘故?还是说不想让公众知道他是同性恋?如果公开了,不会造成Mark被Saverin裹挟的局面吧?”

“卡罗尔,”他问,“Saverin不会想要通过婚姻关系把以前丢的股份都拿回来吧。”

不等卡罗尔回答,费奇又好奇地说,“你说他是怎么得到Mark的心的?上帝啊,六亿美元呢,他是怎么做到拿钱又偷心的,最厉害的女人也做不到吧!”

“闭嘴。”卡罗尔白了他一眼,“你这张嘴什么时候能收敛点?这种猜测在我面前说说就好了,别在Mark面前这么质疑Saverin先生。”

“我不就开个玩笑。要不我们说Mark是同性恋得了,就不用想那么多了。”费奇缩了缩肩膀。

“你傻了吧,”卡罗尔道,“没事的时候是异性恋,有事的时候宣布自己是同性恋,真要这么做,女权还没把Mark怎么着呢,LGBT先活生生撕了Mark。而且同性恋和不性侵没有直接关系。”

“更重要的是,Mark不是同性恋,”迪伦说,“你忘记他几年前交往过的超模吗?那个女人还想拿孩子骗婚Mark,差点被爆出来,我们可是费了好大劲才摁住了料。以后如果被爆出这一段,Mark的性侵指控就别想洗清了。”

“当然记得,我就说说而已。”费奇说,“那就是他不想让人知道Eduardo Saverin了,合伙人变死敌再变情侣,别说是公众,我都好奇。”

“Mark当然想公开,”卡罗尔打断他们的猜测,“他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俩要结婚了。”

“那为什么?”费奇道,“我看Mark现在的样子就是咬死不松口。”

卡罗尔叹了口气,“Saverin先生出了非常严重的车祸,抢救了一天多才抢救回来,后来在ICU昏迷了十多天,直到九月才转普通病房,因为这样,Mark才到新加坡逗留了小半年。”

“可是这跟公不公开有什么关系?”费奇问。

“这你都不明白吗?Saverin先生现在还没有完全康复,你刚刚不也看到他的状态了?”卡罗尔说,“现在公布关系,媒体能放过他们两个?Mark不会想媒体打扰Saverin先生休养身体。”

卡罗尔无奈地说,“去年LGBT的抗议,Mark被人跟踪了,董事会那班家伙知道他和Eduardo的关系,想让他用同性恋身份博取LGBT群体的认同,被Mark一顿臭骂,所以这件事你们可千万不要再提了。”

“可是媒体又不会把Saverin先生怎么样,”费奇说。

他不以为然,“他难道是玻璃做的,一碰就碎了?”

费奇靠在沙发上,大喇喇地说,“说真的,公布固定关系不算什么好招数。那些被指控性骚扰性侵的高管,哪个家里没有高学历的漂亮妻子。不过偏偏是Eduardo Saverin,料足够多,足够劲爆。只要大肆渲染一下,别说一次性侵指控,两次都足够转移视线的了。”

“你这话只说一次就够了,让Mark听见,他会把你开掉的。”卡罗尔严肃地警告他。

 

三人又谈了一会儿,Mark回来了。

卡罗尔看了看他身后,没见到Eduardo。

“他身体有点不适,休息去了。”Mark说。

他坐下,“公布八月的行踪吧,但是要有一个别的理由。”

费奇和迪伦对看一眼,便知道是Eduardo把Mark说服了。

 

一小时后,卡罗尔带着费奇和迪伦离开Mark的公寓。

Mark一个人在客厅里坐了片刻,掏出手机订了晚餐。

晚餐还没送来,Mark就接到费奇的消息,让他发澄清及追究法律责任的声明。

Mark按照公关部的说辞,在自己Facebook上发表了一份澄清证明,大意是自己八月因公一直在新加坡,如果艾琳娜·菲斯女士坚持指控他性侵,可以走法律程序解决,他能提供一切出入境证明。

这份声明措辞非常严厉,同时强烈谴责了艾琳娜这种在女性平权运动中做出虚假指控的行为。她将使真正受到性侵害的女性在勇敢地站出来后,除承受社会压力的同时,还增加了她们受质疑的风险。他支持每一位受过侵害的女性平权,但绝不容忍任何虚假指控。

而至于艾琳娜·菲斯女士的指控对Mark个人声誉及Facebook的影响,Mark措辞强硬地声明会追究她的法律责任。

 

声明发出去后Mark就不管了,公关部可以帮他搞定一切。

这本来对Mark来说就不算什么大事情,只是这个指控太令Mark恶心了。

他早上才发布了Facebook在女性权益上的声明与承诺,下午就有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女人,他见都没见过,跳出来说他性侵她。

他确实是快被Eduardo折腾得忘记做爱是什么感觉了,可就算这样——

操他的,他为什么要性侵一个女人,还是一个不认识的女人?!

这么一想,Mark觉得倒是自己被这女人“性侵”了,真是反胃得不行。

 

正烦躁着,晚餐送到了,Mark去门口拿进来,然后去敲卧室的门。

进卧室的时候,Eduardo正抱着笔记本上网,Mark走过去他也没有理,让Mark看到他在看性侵事件的评论和报道。

“说了让你别看了,”Mark走过去盖上他的笔电,“你多看一眼也不会少一篇。”

Eduardo抿了抿唇不说话。

 

晚饭的时候Eduardo还在生闷气。

因为卡罗尔他们在的时候,Eduardo想要说服Mark,而Mark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公开。

他被Eduardo说烦了,甚至让他闭嘴,还严令Eduardo什么都不许做,不然他会封掉Eduardo的Facebook账号。

Eduardo气坏了,他们差点吵起来,最后各自退了一步,以Mark愿意借用其他缘由说出自己八月在新加坡的事实,达成了和解。

但Eduardo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所以才回了卧室,没有跟Mark回客厅。

Mark看他吃了老半天,盘子里的东西也没见少多少,便知道他还在生气。

他干巴巴地说了一句,“好好吃饭,别生气了。”

Eduardo抬起头,“我只是不太有食欲。”

Mark觉得他在赌气,瞪他一眼,不再说话了。

吃完后,Mark抱着手臂坐在餐桌旁,盯着Eduardo,非得他把东西都吃完了。

Eduardo也不抗议——或者是无声抗议着,闷闷不乐地勉强吃完了自己的东西,Mark才离开。

 

也许他真的没有食欲,又一直生着气,硬吃了很多东西,吃完没多久,Eduardo就吐了。

Mark看他吐得难受,倒了杯温水端过去想要抱他,被Eduardo推开了,“我刚刚就说了我不想吃东西……”

Mark听了很是恼火,而且看他除了呕吐外也没别的事情,便把杯子放在盥洗台上,不再去管他,转而去跟进公关部的处理。

对于这么恶劣的指控,Mark并不是真的如他表面上那么镇定冷静。

他在媒体那里口碑向来不好,被时不时刊登出来的一些评论攻击早就习以为常了。

但这不是平常的攻击,而是性侵的指控。

他可以是暴君,可以是独裁者,可以被批评出言不逊、目中无人,甚至狂妄自大,但他不是强奸犯!

绝对不是!

Mark又恼又烦躁,头都快要裂开了,只是不想Eduardo担心,才把这些情绪在表面上收拾得干干净净。

 

为防止Eduardo乱看东西,Mark一声不吭把wifi密码给改了,还偷偷收了Eduardo的手机。

这举动幼稚极了,但Eduardo没有网络也不在意,早早上床躺下了。

Mark和公关部沟通了很久,最后公关部保证没问题,他才去休息。

睡觉之前Mark洗了个澡,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才进入卧室。

 

卧室里留了床前的小壁灯,Eduardo背对着Mark,呼吸平稳,好像睡着了。但他睡着没睡着当然骗不过Mark

Mark站在床边想了想,最后还是不愿意和他闹整晚的脾气,便上了床,蹭到Eduardo身边,在Eduardo颈侧来来回回地亲吻。

但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懂得翻来覆去地说“别生气,Wardo”。

Eduardo没撑过一分钟就睁开眼。

 

“我不是生你的气,”他说,“我是气那个女人。”

“你生她的气,为什么却是把脾气发在我这里?”Mark半开玩笑地低声调侃。

“一个不相干的人,”Mark仍然在亲吻他的颈侧——不带情欲意味,而更像是安抚顺毛,“或许她想要出名,或许她只是单纯的对我有性幻想而已,谁知道。”

“因为你什么都不许我做,”Eduardo终于说,“你把我装在一个玻璃瓶子里养着!”

 

玻璃瓶子的比喻让Mark愣了愣,等明白到Eduardo在说什么后,恼怒的感觉击穿了他勉强维持的冷静和耐心。

“我没有把你装在什么见鬼的玻璃瓶子里养着!”Mark收起之前因为哄他的笑容,声音硬起来,“而是她的麻烦不是麻烦,你出问题对我来说才是真的问题!”

他开始一股脑地质问起Eduardo。

“没想过后果的人是你才对,”Mark说,“一公布关系,媒体要是以为我们在转移视线,你怎么回答?”

“要是问起我们以前的官司,你怎么应对?”

“要是问你怕不怕我再骗你,你怎么应对?”

“要是问婚姻财产问题,甚至编排你想要用婚姻关系拿回股份,你怎么应对?”

“要是问起前阵子我跟Luiza的绯闻,你怎么应对?”

“要是从你车祸的事情里瞎扯股份问题你怎么应对?”

“要是他们又把撞了你的人的底子挖出来,问你想法,你怎么应对?”

“要是问你,为什么在LGBT抗议的时候不公布关系,你怎么应对?”

“要是问你Facebook实名制的事情,说我们自己深柜着,却用实名制逼迫他们出柜,你怎么应对?”

“这些问题你一个都没想过!它们比那个女人麻烦多了,你做好准备应对这些了吗?你根本没有!PTSD的折磨你还没受够吗?你还想让它变得更严重吗?”

 

Mark本来就因为性侵指控的事情心烦意乱,Eduardo又净跟他闹脾气,Mark耐心都快耗尽了,说的话也越来越不过脑子,刻薄的词语像子弹,一个接着一个从他嘴里冒出来。

“好吧,既然你这么认为,那我就是把你装在玻璃瓶子里了!”Mark赌气地大声说,“不然我有什么办法?”

“公关部、法务部可以处理她,我根本不用管,但他们可以处理你的问题吗?你一出事,我其他事情什么都做不了了,你不知道吗?!”

Mark生气极了,还想说下去,但是当他看到Eduardo惊讶又无措的眼神,以及受伤的神情,刚刚离家出走的理智立刻便回来了。

 

尽管那些问题Mark知道Eduardo确实没有考虑过——这不能怪他,Mark知道,因为他根本没有余力考虑这些。

更重要的是,Eduardo不懂得人们的八卦可以有多大的恶意——就像他在哈佛时给那只该死的鸡喂鸡肉一样——说真的,Mark根本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给鸡喂鸡,但Eduardo也根本没想过会有人把他想象成一个虐待动物的人。

而Mark现在所做的不过是以前他也做过的——去帮他平息校报的虐鸡传闻,阻止Sy在质证时提出这个,压住他移民新加坡时一些媒体的攻击。

但无论如何,Mark知道自己确实说得过分刻薄了。

暴君抿着唇,在内疚、生气和没法拉下脸道歉的倔强中别过脸,避开了Eduardo的视线。

 

“……对不起……”Eduardo被他一连串的问题质问得哑口无言,“对不起……”

“别说了。”Mark说,“是我说得太过分了。”

他确实是生气,但Eduardo道歉了,Mark反而更生气,但不知道是气自己还是气Eduardo。

Mark本来就不是脾气好的人,这会越想越生气,觉得只有自己一个人这么小心、这么重视这段关系,十分委屈恼怒,索性坐起来靠在床头生起闷气来。

 

Eduardo犹豫了一下,凑到他身边。

“Mark。”他叫他。

暴君硬着心和脸,看也不看他。

Eduardo拽了拽他的T恤,Mark仍旧没理他。

他知道Mark不喜欢他说对不起,Eduardo想了想,于是小心又讨好地亲吻Mark的脸颊和嘴角。

刚开始Mark不搭理他,但Eduardo亲得这么柔软,台阶给够了,于是没亲几下,Mark绷不住了。

暴君扭过头,伸手按住Eduardo的后脑,然后吻在他的唇上。

Eduardo张开唇让Mark吻进来。

这个吻让Mark最后的一点生气也如雾气般散去。

“我只是不喜欢他们那么说你。”两人分开后,Eduardo低声说,“我想做点什么。”

“公关部会处理的,不要担心。”Mark说,“如果你想做点什么,那就是我希望等你准备好应对一切,才公布。”

“如果我们公布,那肯定是因为我们要结婚了,要把这个消息和全世界分享,而不是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如此随意地说出来。”他强调。

“请郑重地对待它。”Mark对他说。

“我明白了。”Eduardo承诺,“我向你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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