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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e World, One Wardo—

【ME】长情告白 23

【23】

“如果我不愿意的话,”Mark反问,“我为什么要来新加坡?你认为我留在你身边是为什么?”

Eduardo被Mark质问得哑口无言,半晌,他解释,“我只是觉得,你可能不会喜欢我说的事情。”

“我的喜好不重要,”Mark回答,“如果这件事是正确甚至重要的话。”

他说:“既然你母亲希望你跟我谈谈,那我认为这件事很重要,你应该在她对你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立刻找我。”

Eduardo仍旧很犹豫,但Mark想要知道情况的态度非常坚决,这让Eduardo无法搪塞他,只能如实道来:“我做噩梦了,一直在做,你知道的……”

“我知道。”Mark道,“我知道你总会在梦里产生车祸的闪回。”

 

Mark体会不到Eduardo的PTSD的痛苦,他只能从心理学的专业知识中了解他的一切症状,用理性的知识去想象Eduardo频繁的闪回和持久的创伤性应激症状有多折磨。

他也曾从负责这件事的警官那里看到过车祸监控视频,猛烈的撞击和侧翻的车,锯开车门后被消防人员抱出来浑身是血的昏迷的Eduardo。这些画面像刀子一样血淋淋地刻印在Mark的脑海里。

Mark一直在避免自己过于频繁地回忆那一幕,并为此特意征求过母亲的建议,他用了很多方法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并不断有意识地巩固Eduardo已经没事了的认知。

“可是我还梦到了你……”Eduardo看着他,棕色的眼睛里充满愧疚。

“我?”Mark有点惊讶,Eduardo出车祸时自己不在场,那只能说梦里自己的在场,出于Eduardo的某种联想。

“你梦到我也发生意外了吗?”这是Mark最直接能想到的,Eduardo爱他,而PTSD不安全的恐惧会延续到自己所爱的人身上。

“不,不是……”Eduardo摇头,他有点说不下去,“我……”

“到底怎么了?”Mark握住他的手,“告诉我,你在害怕什么?”

“我梦见我们在吵架,”Eduardo非常难过地说,“我梦见我们在电话里吵架,为了广告,为了我的实习,或者为了要不要留在帕罗奥图,甚至是为了帕罗奥图的那栋房子的租金,还有一次是为了前些时候我们失败的性爱。很多很多事,我们每次都在吵架,永远都在吵架。”

Mark有点说不出话了,心里有个堪称恐怖的念头若隐若现。而Eduardo接下来的话,证实了Mark所害怕的事情。

“然后你让我到你身边,”他艰难地说,“我开车奔赴你,但是在途中,我总会出车祸……一次又一次……”

 

Mark完全愣住了。

窒息的感觉像一块石头,结实的绳子另一端捆着的是Mark的心脏,他的心脏不断被那块巨石坠着往下落。下坠的速度如此快,让他难以呼吸。

车祸和往事在坠落中混在一起变得模糊不清。

 

——我原谅你了,因为我有个好消息要跟你说,Peter Thiel给了我五十万美元。

——我们做到了。

——所以我需要我的CFO。

——你最好给我来帕罗奥图,现在、立刻。

 

——I’m on my way.

 

——我以为我是团队里的一员。

——所以我没有看合同,我天真地以为那是我们的律师。

 

“一场伏击,”Mark脱口而出,随后又无意识又重复了一遍,“一场伏击……”

 

——我没意识到我被伏击了,直到百万会员夜。

——是的,那是一场伏击。

 

一场有心算无心的伏击,一场裹着糖衣的伏击。

当年他用一句“我需要我的CFO”把Eduardo从纽约叫到帕罗奥图,签下那份稀释股份的合同。

那才是Eduardo人生中遭遇的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车祸”。

而他梦里的车祸闪回,不过是那场毫无准备,突然被算计的伏击的另一种表现形式罢了。

 

“Mark?”Eduardo担忧地低声叫他的名字,“Mark。”

Mark回过神,看到Eduardo脸上充满了难过和内疚。

他靠近Mark,手试探性地碰了碰Mark,轻声问,“对不起,这让你很难过吧?但我爱你,Mark,你明白的。”

“没事。”Mark摇摇头,恢复平时的冷静表情,“Dr.Chen怎么解释?针对这个她提出什么样的引导?”

“我,”Eduardo回避了他直视自己的眼神,“我没有告诉她你的部分。”

“你没有告诉她?”Mark的声音忍不住有点拔高,“所以她一直针对的是单纯的车祸做引导?”

Eduardo点点头,他脸上露出知道错了的表情,还带点委屈和倔强。

 

这种认错态度当然不会让Mark消气,他烦躁地跳下床,赤脚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步借此压住火气。

Eduardo没想到Mark反应这么大,他担忧地看着Mark,暴君脸色非常难看,不断用手撸着自己的卷毛。

他张了张嘴,没敢说话。

走了几步,Mark回头,看着还坐在床上带点怯意、欲言又止地看他的Eduardo,心里仍旧憋屈又恼怒,他直接打开门走出房间。

 

Eduardo坐在床上一时呆住。

他没想到Mark会这么生气——或者难过——或者两者兼有,Eduardo不敢确定。他在坦白时已经非常忐忑不安,Mark一言不发的离开让他更加手足无措。

深夜将近4点,Mark能去哪里呢?是要离开他家回自己的公寓吗?

Eduardo越想越觉得惊慌,他想要跟着Mark下楼,把他留住,但又想起上次他们吵架,Mark走得干脆利落。

Eduardo知道Mark火大的时候需要独处冷静,强行把他留下来,会让Mark把火气发到自己身上,而这对两人沟通没有任何益处。

Mark跟他解释过,他也有坏脾气或生气的时候,他希望Eduardo可以相信他,能给他留下处理情绪的时间。

Eduardo屈起腿,把脑袋搁在膝盖上,双手环抱腿,他不知道Mark还会不会回来,只好深夜里一个人茫然地坐在床上。

 

Mark回来得比Eduardo想得要快。

房间铺了地毯,Eduardo没能听见Mark的脚步声,等Mark坐到他旁边,床因为承重的原因稍微凹陷后,他才察觉Mark回来了。

“Mark?”他抬起头,有点惊喜地看着坐在床边的人。

“你这表情是怎么回事?”Mark皱了皱眉。

“我以为你回去了。”Eduardo说。

“……”Mark有点无奈,“现在是凌晨四点,大半夜我能去哪里。”

“对不起。”Eduardo也知道是自己的不安在作祟。

 

Mark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对待Eduardo这种不安全的感觉了,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不能做什么都指望着一步到位。

他们虽然在一起已经一年多了,但聚少离多,一两个月才在一起两三天,自然珍惜,连架都不会吵。可是没有吵架,又怎么谈得上磨合和相处?

是直到最近这半年,他们相处的时间骤增到正常情侣的程度,这才慢慢在相处里出现不愉快的事情,了解了对方现在处理事情和情绪的习惯,但还远远谈不上熟悉的程度。

Mark这么一想,又释然了。

自己在硅谷出了名的难相处Mark心里也有数,Facebook的几个高层,天天跟他抬头不见低头见,也是磨合了很长一段时间才适应Mark的作风。别的人先不说了,单是谢丽尔,他花了那么多力气挖到Facebook,也花了点功夫,和她磨合了将近半年,两人在工作上才有了默契。

而Eduardo现在这样的精神状态,想要做到互相适应,谈何容易,而没有适应和磨合,哪里来的安全感?

他和Eduardo的关系当然比他和谢丽尔的要亲密得多,他和谢丽尔磨合了半年尚且毫无怨言,为什么他不把更多的时间给Eduardo,仅仅因为他们相识在哈佛?

可是时间已经过去十多年了。

 

Mark把手上的杯子递给Eduardo,“喝掉。”

“什么?”Eduardo接过来,杯子是温热的,“牛奶?”

Mark摸了摸他的手臂,“你太紧张了,放松一下。”

“所以,你刚刚是去温牛奶去了?”Eduardo捧着杯子,慢慢喝了几口,温热的牛奶让他原本因为夜半惊醒而干涩的口腔有了湿润的感觉,也熨平了他的焦虑。

“不然它会自己热起来吗?”Mark反问。

“不生气了吗?”Eduardo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表情。

“你先喝完再说。”Mark道。

他这么说,那显然在Eduardo喝完前他都不会讨论任何关于噩梦或者心理治疗的话题了,这一点Eduardo至少还是清楚的。

他慢慢喝掉了那杯温牛奶,然后抬头看Mark,眼里带着些许期待。

Mark的视线落在Eduardo上唇一小圈白色的奶渍上,那看上去有点香甜,所以Mark凑过去吻了他,轻轻把那圈奶渍舔走了。

Eduardo在他的舔吻里微微颤抖。

 

“你为什么不把那些事情告诉Dr.Chen?”Mark这时才问他。

“我觉得事情已经过去了。”Eduardo回答,“那只是因为PTSD才让我又想起来了。”

“过没过去,不是你来决定的。”Mark客观地判断。

“你了解PTSD,”他又对Eduardo道,“你和我都很清楚这个梦代表什么,它既然出现,那证明……”

Mark停顿了一下,平静地分析,“你还没释然,你还在害怕。所以车祸才会和它在一起出现。Wardo,你骗得了我,骗得了心理医生,但你骗不过自己的潜意识,承认它吧。”

Eduardo握紧喝空的马克杯,垂下眼帘。

Mark轻轻从他手中抽走杯子放到床边的柜子上。

“你这么聪明,你自己也了解过PTSD,”他说,“你应该也清楚,急着做PTSD的治疗,又隐瞒这样的关键信息,治疗怎么可能成功?”

“我以为我可以……”Eduardo低声说,“我以为我先把PTSD治好的话……”

“它就是PTSD,”Mark有点恼火这样车轱辘的话,“全部的内容,不是仅仅是车祸,不仅仅是,你清楚得很,你只是在回避他。”

“对不起……”Eduardo说。

“停止你的道歉,Wardo。”Mark尽量让自己缓和下来,他在哈佛修过心理学,他妈妈是心理治疗师,他知道要引导而不是下判断甚至责备。

Mark抱了他一下才对他说,“我们要做的是解决问题,Wardo,这不是你一开始把我叫醒的原因吗?”

Eduardo点点头。

 

“所以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愿意把这件事告诉Dr.Chan?”Mark放轻声音。

Eduardo仍犹豫不决,好像在思考什么,直到他抬头看到Mark耐心等待着。

Mark向来锐利的线条在橘黄的壁灯下显得格外柔和,他尽管没有说什么,但也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意思。

“因为如果要把这些告诉她,就必须把我们的事情告诉她,”Eduardo说,“但是我不想听见他们重新把我和你过去那些事,利益、得失,拿出来重新盘算一次,然后下定论。我们不止这些,就算在闹翻的时候,也不只有这些,但是我没法让他们明白,说不清楚的,这些事情,百口莫辩。”

“我不想听到她说我仍在背叛的伤害里,”他争辩道,“但我没有,我爱你,如果不是,我不会和你重新开始,Mark,我没有。”

Eduardo看着Mark,希望得到他的承认,焦急地说,“相信我,Mark。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如果没有PTSD,我真的不会想起这些。”

 

Mark震惊地看着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半晌,他说,“在我回新加坡的前一个夜晚,Facebook举行了年终的盛会。Luiza就是在那个时候对我告白的。”

Eduardo眨了眨眼,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说这个。

Mark继续说,“她问我为什么选择你。”

“你怎么回答?”Eduardo问他。

“我没必要跟她解释,我们的事情和她无关。”Mark说,“而且我发现,我也解释不了。”

“站在这个位置后,我已经很久都不在意世人的看法了,因为无论我做什么,世界会来主动解读我。而无论他们怎么解读,对我来说都无所谓,因为言论没法撼动我的地位和我所拥有的。”

“你不愿意公开关系,我听你的,Felix他们即使知道,也不会对我们之间的事情做什么评价,所以那天是我第一次听见他人对我们之间关系的评价。”

“当她这么问我的时候,我感到愤怒。”Mark说,“非常,非常愤怒。”

“因为我意识到,在所有人眼里,你是我的附庸,‘Facebook前联合创始人’‘官司’‘失败的投资’‘六亿美元’‘股份’这些标签不但掩盖了你,还掩盖了我们之间其他所有的一切。”

“我从来没有认为你是我的附庸,但我真的是从她口中,才第一次这么清晰地意识到这些,直接面对世界对我们的评价,对你的评价。”

 

“没关系的,”Eduardo安慰他,“我早就习惯了。”

Mark闻言,用复杂的眼光看着他,Eduardo读不懂他的眼神。

“你这话并不能安慰我,Wardo,只会让我更难受。”Mark说。

“你没有问我Luiza跟我说了什么,因为你能猜到。你很熟悉这些。”他的声音放得很低,语调反常的缓慢,“你是怎么习惯的?又花了多少时间?”

 

Eduardo不再说话了。

“你哭了,Wardo。”Mark说。

“什么?不,我没有。”Eduardo下意识否认,可是才开口,就发现自己声音哽咽了。

他看着Eduardo,忽然道,“我明白了。”

Mark伸手摸了摸他的颧骨处,那滴泪被他碾碎在指腹。

“对不起,Wardo。”他说,“我那时候太年轻气盛,我没想过这些,我没想过你会承受这么多。”

“你了解我,你知道我那时总是专注眼前。”Mark说,“我不是为自己辩解,只是,Wardo,对不起。”

Eduardo直勾勾地看着他,眼圈很快就红了。

他抬起手,用力擦了一下自己的眼角,好像擦干了就可以掩饰自己在哭的事实,可是那之后更多的泪涌出来。

细碎的哽咽逃过他的压制,取代了他的沉默。

他没有对其他人诉苦过,父亲母亲和哥哥们心疼他,他说多了他们便会难过。

他曾经这么努力证明过自己,但最后发现,自己身上最浓墨重彩的仍旧是那些旧的标签。

 

这么多年了。

他怨恨过也不甘心过,最后慢慢就屈服了。毕竟他是以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在对抗全世界,这根本不可能。

所以他变得低调,变得不爱出现在媒体面前,这样可以回避大部分的舆论,并寄望于世界是健忘的。

他想,总有一天,世界会遗忘的。

但一年又一年过去,他终于接受“世界或许喜欢新鲜事,但从不健忘”这个事实。

然后,Mark回来了。

他问他,我们能不能在一起。

 

从他决定和Mark在一起时,就把这些都想好了,舆论或许是他一个人的战争。

他很了解Mark。Mark或许爱他,但从来不是感同身受的人,也从来不在乎舆论和公众的眼光。

Mark理性、直白、我行我素、随心所欲,他不在乎和他无关的人,这意味着那些人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会费力在意或去纠正。当年他们这么亲密,Mark尚且懒得向他解释他对广告和Facebook的理解。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事业上。

这并不是说Eduardo在埋怨,也不是说他觉得Mark不好。

不是的。

恰恰相反,Eduardo觉得Mark很好,他这样就足够好了,他爱的就是这样的Mark,从哈佛时代就是了。

他爱Mark,不是想要改变这个混蛋天才,让Mark变得更富同情心或更温和。

不是的,Eduardo爱他,仅仅就是爱这样的他,一个理性的、强硬的、霸道的天才。

可是Eduardo没想到,有这么一天,Mark会对他说,“我感觉非常愤怒”“我第一次意识到这些”,也没想到他会说“对不起”。

Mark问他,“你是怎么习惯的”“你花了多久来习惯这些”。

他甚至说,我那时年轻气盛,没想到会让你承受这么多。

Eduardo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这些。

 

当Mark这么问他的时候,被压抑十多年的委屈和不甘心从这条裂缝中涌出,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他是这样的委屈、不甘和难过。

Mark的话让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感觉有人站在了自己身边。

Eduardo以为Mark永远不会明白这些,但他终究是明白了;Eduardo没想过改变Mark,但他却改变了很多。

 

Mark也很讶异于Eduardo情绪的失控,但他很快明白这是压抑过后的爆发。

他伸臂将Eduardo圈进怀里,但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抱着。

Mark想,还有什么是自己该知道却仍然不知道的?

“如果我愿意陪你去见医生,”Mark问他,“你愿意告诉医生这些吗?”

Eduardo抱着他没动作,也不作声,过了一会儿,Mark感觉到他点了点头。

 

 

因为跨年倒数后又这么折腾了大半晚,次日将近11点,他们才醒来。

Mark醒来后,看到Eduardo在自己身边揉眼睛,他翻过身,问道,“怎么了?”

“眼睛肿了。”Eduardo有点郁闷地放下手,“你看。”

Mark看到他那双大得过分的眼睛确实有点浮肿,睁大了比平时小一半,看上去可笑又可怜。

“我还头痛。”Eduardo说。

Mark只好认命地爬起来给这小少爷沾湿了毛巾盖在他眼睛上。

Eduardo眼睛被毛巾盖着,什么都看不见,但他知道Mark坐在自己身边,因为Mark沉默着在把玩他的手指。

“爸爸妈妈看到我这眼睛会担心的吧。”Eduardo说。

“就说昨晚玩太晚了,没睡好眼睛浮肿。”Mark回答,“他们不会在意的。”

“妈妈没那么好糊弄的。”Eduardo郁闷。

“别想太多了。”Mark道,“难道还管我们昨晚是不是吵架了吗?我才是要担心的那个吧?你爸爸和哥哥会把你这眼睛的锅扣我头上。”

“Mark——”Eduardo不满地道。

“好吧好吧。”Mark耸了耸肩。

 

过了一会儿,Mark问他,“再试试去看看Dr.Chen吗?”

Eduardo没回答他,Mark知道他在犹豫,也没有催促,但意外的是,Eduardo说,“我想回美国。”

Mark吃惊地看向他,“什么?”

“我说,”Eduardo掀开眼睛上的毛巾,“我想回美国。我不想找Dr.Chen了,但她是新加坡最好的,我想要更好的,只能回美国了,不是吗?”

他的眼睛还有点肿,没能完全睁开,还有些血丝,但精神看上去是不错的。

“我记得你在美国也联系了几个医生,想要他们来新加坡,不是吗?”Eduardo问他。

“你知道?”

“我听见你跟其中一个打电话,但不太顺利。”Eduardo说,“我想以你的性格,这种情况下不会只联系一个。”

“我确实是联系了几个,但他们都不太愿意来新加坡,”Mark解释,“因为他们自己也有病人需要一定频率的见面。”

“可以理解。”Eduardo说,“我入境的事情……”

“我早处理好了,你可以随时入境。”Mark道,“不会有人为难你。”

“谢谢。”

“你打算回迈阿密吗?”Mark又问。

“迈阿密?不,”Eduardo说,“如果我说我要去门罗帕克?你觉得呢……你昨晚说愿意陪我去,还是说,你物色的医生在迈阿密?”

“有一位在湾区,”Mark说,“我当然乐意陪你。”

他沉默了一下,“但是,你真的准备好了吗?Wardo,我不想再出现Dr.Chen那样的情况了。勉强自己不会对你的PTSD有任何积极的作用,这一点我想最近发生的事情你应该也都很清楚了。”

“对我来说你不是什么问题或者负担,”Mark严肃地道,“如果你没准备好,就不要去,没必要急着做这些。”

“我也不知道,”Eduardo回答他,“但我想试试,这次有你在,或许不一样了……”

Mark想了想,如果他陪着Eduardo一起的话,他可以很及时地发现更多的情况,如果Eduardo再勉强自己,他也可以及时停止治疗。

想到这里,Mark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伸手摸了摸Eduardo的棕发,“好吧,如果你想试试的话。”

 

午饭的时候,Eduardo公布了这个决定。

他的家人都为此感到震惊,特别是当他们听见Eduardo决定去门罗帕克而不是回迈阿密时。

Michele觉得他完全没必要舍近求远,因为迈阿密就有很好的心理治疗专家,Mark功课做得足,把旧金山的几个专家搬出来,Michele便没辙了。

Paula倒是看得分明,小儿子的这个决定肯定跟Mark有关,只怕心理专家不是重点,Mark Zuckerberg才是。

但Paula什么都没说,Eduardo自己的决定她甚少干涉。更重要的是,她清楚Eduardo的心结,谁都帮不了Eduardo,只有Mark可以。

 

新年后的第四天,Eduardo的家人返回迈阿密。

本来走的只有Michele和Roberto,但是既然Eduardo决定回美国了,那么Alex和Paula自然也就没有必要就在这里,因此也跟随Roberto和Michele一起返回。

Eduardo和Mark决定在新加坡多留了一周,用以处理Mark在Facebook新加坡分部的一些事情以及Eduardo自己公司的事情。

Glenn在第六天时向Eduardo道别,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可以回去继续自己的课题,只是遗憾没有陪他直到PTSD治愈。

Eduardo非常感谢他这几个月以来的照顾。

 

接下来的一周两人在Eduardo新加坡的家里享受了一个久违的二人世界。

离开新加坡这天天气很好,Mark仍旧还是用的私人飞机,他的飞机巡航高度比普通客机要高,自然也平稳,而且没有什么外人。

Mark特意选了傍晚起飞,在有光线的时候起飞可以最大程度地减少Eduardo的紧张和焦虑,而且升上巡航高度后的夜晚还能睡一觉,这让整个漫长的航程很好打发。

Eduardo在上机前吃了点有镇定和安眠作用的药物,上飞机后没多久,没抗住困意就躺下睡觉了。

Mark把休息室的门拉上,时间还有点早,便坐在Eduardo旁边抱着笔记本继续完善Jarvis。

 

Mark有专机,但没养着专属的空乘和飞机师,他要使用专机时会向航空公司预约熟悉的团队。

Joshua是第一次飞Mark的专机航班,除了他之外,还有个叫Anthony的空乘倒是跟过Mark好几次了。

Mark的专机航班在行内是出了名的福利航班,因为非常轻松。这位鼎鼎大名的CEO几乎没什么特别要求,他甚至不需要空乘陪他聊天,或者进行什么娱乐活动。

这跟一些出了名难伺候、各种古怪刁钻要求层出不穷的vip非常不一样,在Mark的专机航班上,空乘们只要做好本分内最简单的工作就可以了,而唯一的规定就是不要打扰到Mark。

Joshua很崇拜Mark,这可是当代美国梦的典型代表,互联网里几乎最年轻的新贵,他的个人魅力和在年轻一代里的人气,不是几个八卦小报里坏脾气的形容标签可以阻挡的。

从前几天Mark预约空乘,航空公司把任务分给他时,他就兴奋到现在了,这两天一直在缠着Anthony问各种注意事项。

Anthony已经来来回回告诉他不下十次,跟Mark的专机航班没什么注意事项,做好该做的就行了。

 

好不容易到起飞的这天,Joshua早早就到了Mark的专机上做好准备,傍晚时Mark登机了。

近距离接触偶像,Joshua兴奋极了,笑容特别殷勤。

Mark这次从新加坡回美国,还带着另一位先生。

Joshua跟Mark打招呼,殷切地问他需不需要什么帮助,但Mark的注意力全都在那位先生上,两人看上去不像工作伙伴,倒是很亲密的样子。

飞机起飞一个多小时便到了晚餐时间,Joshua看了看机舱,没见着Mark。Anthony说或许Mark在休息,不要打扰他。然后两人又等了一个小时,Anthony才打发Joshua去敲关着的休息室的门。

“怎么了?”Mark开门。

“Zuckerberg先生,请问需要上晚餐吗?”Joshua问。

他声音是普通说话的大小,平时也是这么询问乘客有什么需要的。但这回他刚问出口,Mark脸上就露出明显的不悦。

他一不悦,脸色就不好,Joshua也是第一次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下意识就压低了声音解释,“先生,晚餐时间已经过了。”

Mark看了看腕表,确实是过了晚餐时间了,怒气和不耐烦散去一些,点点头让Joshua准备晚餐。

说话的间隙,Joshua视线不自觉便往Mark身后看。

他比Mark要高半个头,很轻易就看到休息室里的情景。

 

休息室的灯光调得很暗,Mark带上来的那位先生躺在床上睡得正熟,棕色柔软的头发松松的,嘴唇微微张开,纤长的睫毛在眼底下投出一片朦胧的阴影,整个人像一首安眠曲一般平和。

Mark的电脑放在旁边,荧屏上闪着编程的界面,显然CEO先生刚刚一直在他身边编程。

Mark察觉Joshua的视线,不着痕迹地往门边挡了挡,遮住他的目光,他非常不喜欢别人看到Eduardo睡觉的模样。

尽管心里不悦,但Mark脸色如常,语气平淡地说,“请准备吧,我们15分钟后出来。”

“好的,Zuckerberg先生。”Joshua道。

 

他回去推餐车,刚刚休息室里的那一幕顽强非常地扎根在他脑海里,那位神秘先生的睡容像被深藏的绝世名画被他机缘巧合窥见真容。这让Joshua的心脏莫名不规律地跳动着。

等布置好晚餐Joshua再去叫Mark的时候,那位先生已经醒了。

他脸上还残留着睡意,显然没完全睡醒,人也有点恍惚。但即使这样,他比起Mark可算是亲切太多了,看到准备好的晚餐,笑着对Joshua道,“你叫什么名字?”

“Joshua,先生。”Joshua说,一边给他倒了一杯柠檬水。

“谢谢你,Joshua。”Eduardo道谢。

Joshua听出他有点巴西口音,带点绵软的尾调,配上他温柔的声音,简直像颗大号的太妃糖,更别提这位先生的英俊,简直是核弹级别的。他不小心就愣了神,整个人像浸在蜜糖里,心脏在胸膛里怦怦乱跳个不停。

Mark大声咳嗽了两下,把Joshua的心思给震回来。

小伙子猛地惊醒,回过头看到CEO正恶狠狠地瞪着他。

那之后Joshua尽管一直站在不远处以防他们有什么需求,但都没有机会再跟那位先生说上话了。

唯一一次是他杯子里的水喝完了,Joshua给他添加时,他抬头礼貌地笑着问Joshua有没有酒。

Joshua刚想说有,就被暴君截住话头,说不许喝,自己什么情况不知道吗。

那位先生被拒绝了显然有点委屈,说在家里也喝过。

Joshua不知道自己偶像是怎么能狠下心来拒绝那位先生的要求的,暴君说飞机上的酒度数都很高,没备低度数的。

那位先生只好郁闷地又开始切鱼排。

Joshua心里吐槽自己偶像睁眼说瞎话,飞机里明明有两种低度数口味还不错的酒。但他不敢拆暴君的台,只好怜悯又同情地看着那位正闷闷不乐喝柠檬水的先生。

结束晚餐后,两个人又回到了私密的休息室。

 

“那位先生可真英俊。”Joshua结束工作,回到工作间跟Anthony感慨,“你知道他是谁吗?”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Mark和那位先生在休息室里休息,Joshua跟Anthony自然没事可干,也不需要待命了。

“不知道。”Anthony正在看书,头也不抬。

“我劝你别想不开去跟Zuckerberg先生抢人。”Anthony捧着书一边翻页一边淡淡地道,“就算你比他高大英俊,也别想了。”

“抢人?”Joshua无辜地困惑道,“抢谁的人,我没啊。”

话音刚落,他反应过来,“什么,那位先生是Zuckerberg先生的恋人?!”

“当然,”Anthony瞟了他一眼,“你不会看不出来吧?刚刚Zuckerberg先生什么眼神你没看到吗,就差没把‘滚远点’几个字实体化了,偏偏你还老盯着人家看。”

“你说你看什么看,他的航班是好跟,但你真当Zuckerberg先生没脾气?亏你还说他是你偶像,那可是硅谷里的‘暴君’CEO。”

Anthony恨铁不成钢地提点新人。

 

“我不就是看他长得英俊么。”Joshua郁闷地说,“声音也很好听。可是新闻没说他是同性恋啊,前阵子Zuckerberg先生还闹过绯闻。他难得闹一次绯闻,我还当真了呢。虽然Facebook公关和那姑娘都否认了,但我以为是烟雾弹,那姑娘可漂亮了,履历也特别好看,他俩看上去特别合适。”

他还在羡慕偶像找了个优秀姑娘,转头今天就发现偶像不但是同性恋,还已经有男朋友了。

这可真是个大发现,但他们当空乘上专机航班之前都签过保密协议的,随便泄露客户的隐私可不仅仅是违约赔付巨额违约金问题,那还是自己职业操守的问题,得罪Mark这样的大客户,以后没有航空公司会愿意再雇他们,因此也只好私下跟同样知情的人聊聊。

“哦,那姑娘啊。”Anthony说,“我知道,上次Zuckerberg先生的航班就是我跟的。但一看他俩就是上级下属的关系,Zuckerberg先生对她根本没意思,没想到还闹绯闻了。”

“怎么看出来的?”Joshua对偶像的事有点好奇。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瞎啊?Zuckerberg先生今天表现得还不够明显?不过那姑娘倒是喜欢他,”Anthony说,“我看到她还趁着Zuckerberg先生打瞌睡时偷吻了他一下。绯闻出来时我有点吃惊,还真当她成功追到Zuckerberg先生了,但今天一看另一位先生,就知道那姑娘没戏。Zuckerberg先生对两个人完全不一样。”

 

两人正聊得开心时,有人敲了一下工作间的门,两个年轻的空乘吓得立刻抬头,这才看到Mark带来的那位先生站在门口。

“不好意思这个时候打扰你们,”Eduardo笑了笑,“请问有晕机药吗?”

“哦,有,有。”Joshua脸顿时红了,他紧张地站起来,在药架子上拿了个小瓶子递给Eduardo。

他本来就对Eduardo有种说不出的好感,这下Eduardo那双棕色的仿佛淌蜜的眼睛带着笑意看着他,Joshua整个人都晕乎乎的,说话也有点磕巴,看得Anthony无语。

Anthony起来给Eduardo倒了一杯水送服药物,Joshua这才发现自己连这个也忘记了,顿时脸跟烧起来了似的。

但Eduardo没介意他这点失职,就着水吞下药,又道了谢和晚安,便回去了。

Anthony一手拍在还愣着的Joshua头上,“别看了,人都走了,愣什么,我们刚才八卦的都不知道有没有被听见,你还是担心下我们会不会被炒吧。”

 

Eduardo回到休息隔间,Mark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他躺在床的外侧,还是Eduardo刚刚起床时的姿势。他在飞机上睡不好,做了噩梦醒来便觉得有点晕机,这才起来向空乘索要药物,没想到还听到了Luiza的八卦。

Eduardo蹑手蹑脚上了床,躺回刚刚自己的位置。

虽然吃了治晕机的药,但躺下后他还不太想继续睡。

Eduardo很清楚Mark对Luiza一点意思都没有,这迟钝的家伙一开始压根都不知道Luiza喜欢他,但知道有女孩子趁着Mark睡着了偷了个吻,Eduardo想了想那个画面,还是忍不住有点生气和吃醋。

当时那女孩吻的是哪里?Eduardo想,额头?脸颊?不会是嘴唇吧。

他想着,有点赌气地凑到Mark脸上亲了亲他能想到的几个地方。

他亲完了,Mark没醒,Eduardo更气了,他都亲好几下,这混蛋睡得这么死,连感觉都没有!难怪被人偷吻都不知道!

但他又不可能真的找小姑娘算账,而且那种事情自己也不好计较,最主要是听那两个空乘聊天,Eduardo想Mark应该也不知道Luiza偷吻过自己。

Eduardo才不会跟Mark说这个。

他越想越不高兴,便气哼哼地揪Mark的小卷发,索性把这些都算到Mark头上。

头顶刺痛的感觉让Mark从深眠中模模糊糊地恢复了一点意识,但仍旧没有醒过来。

“别闹。”他哑着声音嘟囔,“别玩我的头发,Wardo。”

Mark连眼睛都没睁开,就本能地伸手拍开Eduardo折腾他卷毛的手,然后非常顺手自然地将手臂搭到Eduardo的腰上将他搂过来抱住继续睡。

Eduardo一下就气消了。

Mark的气息绵长又温暖,像微风一样呼在他颈侧,几万米的高空上只有他们两人在像柯克兰那样狭窄的床上,万籁俱寂,Mark的呼吸和心跳将他环绕。

Eduardo闭上眼,好吧好吧,没什么好计较的了,Mark是他的。

困意袭来,入睡前一刻他还在孩子气地想,偷吻算什么,他以后绝对要拉着Mark来一次高空俱乐部——就在他的专机上,哼。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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