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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e World, One Wardo—

【莱瑟】《危险边缘》41

【41】

“我有个朋友,他最近有些烦恼。”

莱戈拉斯抱着他的弓箭,用这样一句司空见惯的话语,表示他希望进行一场深入的讨论。

“一个朋友。”陶瑞尔瞥了他一眼,明知故问:“请问密林里有什么朋友是你认识而我不认识的?”

继而,她毫不留情地戳穿了莱戈拉斯:“一般这么说的时候,那个朋友就是‘你’本人,我的王子殿下。”

套路,绝对的套路。

莱戈拉斯这种开场白,就是陶瑞尔这一百多年来走过的最长套路。

看吧,她就没想错。

不用她花心思寻根问底,这位花了上百年都不能在脑袋里凿开一个小窍门的alpha殿下,总会自己跑过来满足她的好奇心。

“不。”莱戈拉斯这次不耐烦地反驳:“那只是因为他倾诉烦恼的对象是我而不是你。”

“那他为什么不直接来问我。不过好吧,”陶瑞尔不太真心实意地‘接受’了这个解释,并心不在焉地问:“那么烦恼是什么?”

 

“Alpha会爱上alpha吗?”

 

“哈?”

这个问题对于陶瑞尔而言显然超纲了。

这位年轻的女性alpha战士在最初的怔愣过后,立刻露出一个夸张的恶心表情。

“我相信你说的是‘某位朋友’了,”她心有余悸地说:“否则按照一般的情况,我该以为你爱上我了。”

值得庆幸的是莱戈拉斯爱的是omega,这很正常,整个密林的西尔凡精灵都清楚。

他那段倒霉的爱情经历,长期担任战略指导任务的陶瑞尔简直能倒背如流。

“维拉!”王子殿下几乎吓得跳起来,他同样露出了相当恶心的表情:“这个玩笑一点都不有趣!”

“那不就是了。”陶瑞尔耸耸肩,反问:“所以alpha怎么会爱上alpha?”

“想想都觉得蛮恶心的……”女精灵嗤笑了一声。

“这就是我同样疑惑的地方。”但莱戈拉斯好像没听见一样,一本正经地继续描述自己遇到的怪事:

“可是似乎就这么发生在我朋友身上了。”

“哦?”陶瑞尔对此并不太相信:“怎么回事?”

“他也不太清楚怎么回事。”莱戈拉斯想了想,“有一天,他忽然觉得有点心动,在另一个alpha对他展现了陌生的一面后。”

 

王子殿下用手指头比了个小距离,强调道:“只是一点点。”

“我猜他们刚认识不久。”陶瑞尔说。

莱戈拉斯模糊地回答,“关于这一点,我不太清楚。”

“我还猜他肯定也没闻过那位alpha的味道。”棕红色头发的木精灵得意洋洋地说。

“或许你说得没错。”而这一点莱戈拉斯很快附和。

“如果他闻过对方的味道,就没有这样的疑惑和烦恼了。”陶瑞尔说,“因为对于alpha来说,再多的心动都要变成打架的冲动。”

王子殿下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哦”了一声。

“你说得很有道理。”他表示赞同。

陶瑞尔撞了撞他的肩膀,“这不是很容易想到吗?”

她说:“想想我和你之间,哎哟,啧啧……你那个alpha的味道,真的每次都让我想把你揍个半死。”

陶瑞尔这个比喻成功地让莱戈拉斯决定结束这次咨询。

当她说“我和你”这三个字时,莱戈拉斯浑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他得高兴精灵语里没有粗话,不然王子殿下坚持了六百多年的良好教养就要功亏一篑。

诚如陶瑞尔所言。

想想还真的挺恶心。

 

尽管这场谈话给莱戈拉斯带来了些许心理阴影,但总不算太糟糕。

至少他理出了一点头绪。

所以现在,莱戈拉斯的问题就变成了:如果要终止自己脑袋里那些一夜之间忽然冒出来的、奇怪的、不可描述的、诡异的遐想——

他该怎么闻到父亲的气息?

 

年轻的alpha王子躺在自己床上,已经烦恼这个难题大半个晚上。

他手里捏着一根绿枝,翻来覆去地把玩着。

已经入冬了,现在整个森林都几乎找不到一点这样的新绿,即使是不会凋谢的树木,叶子也会变成那种沉甸甸的灰绿色。

这根绿枝是那天晚上瑟兰迪尔留在他枕边的。

除了精灵王的赞歌外,没有任何原因能让枯枝在冬天长出绿叶。

哦,父亲的赞歌唱得真好听。

天大的烦恼也阻止不了莱戈拉斯难以自控飘飘然的思绪。

他长这么大,瑟兰迪尔第一次为他唱祝福的赞歌,结果他竟然喝酒喝得烂醉如泥,现在只留下一些稀薄模糊的印象。

年轻的alpha懊恼了一会儿,骤然惊醒,然后发现自己嘴角带着傻里傻气的微笑。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颊,重新从荡漾里回到烦恼中。

这点小心思必须要烦恼一下,不能任由发展。

清醒点,莱戈拉斯,王子殿下对自己这么说。

 

他是你父亲,他还是个alpha。

 

陶瑞尔说得没错,只要他闻到瑟兰迪尔的alpha气息,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哦,这么想想,这事情太简单了。

 

“所以第二个问题是——”

莱戈拉斯在三天后将陶瑞尔拽到一棵大树的后面:“要怎样让我那位朋友嗅到对方的alpha气息?”

他已经为此失眠了整整三天,现在王子殿下有点暴躁,动作也非常粗鲁。

陶瑞尔甩开他的手,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自己的好朋友。

“这不是很简单吗?”她问。

嗯,很简单,这好极了。

莱戈拉斯顺着她的话,平静地点点头。

王子殿下大概有六百三十二年没有闻到过父亲第二性征的味道。

而他今年不多不少,正好六百三十二岁。

 

正在烦躁着的时候,莱戈拉斯闻到了陶瑞尔的alpha气息。

大概因为是女性的缘故,她的味道没有一般的alpha那么呛和霸道,但攻击性一点都不少。

如果说莱戈拉斯的alpha气息就像是年轻的、茁壮的、极力向四方伸展枝叶侵占领土的树木,那陶瑞尔大概就像是能无声无息绞死对手的藤蔓。

Alpha的气息等同于挑衅,莱戈拉斯从来不是个不敢迎战的精灵,几乎是在他嗅到陶瑞尔的气味时,他就释放了属于自己的alpha气息。

两股同样充满火药味的alpha气息在空气中激烈碰撞,让他们身边所有西尔凡精灵们都吃了一惊,诧异并担忧地看向他们的王子殿下和卫队长。

“你什么意思?”莱戈拉斯眯着眼睛问。

棕红色头发的木精灵往后退了一步,主动慢慢收回了自己的气息。

她说:“你觉得会有alpha在嗅到挑战的讯号时,会龟缩着假装自己是个beta?”

王子殿下愣了愣,茅塞顿开。

 

于是当天晚上,路过瑟兰迪尔书房的加里安看到精灵王拎着自己儿子的后颈脖,毫不客气地把他扔出了书房。

总管大人吃了一惊,赶紧上前解救脸上有点懵逼的王子殿下。

“这三天都不要给他的壁炉添火,”精灵王冷冷地说,“他需要冷静一下脑袋,并重新学习一下礼仪。”

精灵当然不怕冷,即使这样的大冬天没有壁炉,对他们而言也算不上什么。

但是谁不喜欢温暖干燥的房间呢?

特别是对于莱戈拉斯这样的小酒鬼而言,冬天靠在壁炉边喝上一点温酒,简直惬意极了——事实上这是王子殿下冬天最大的乐趣之一。

不过非常抱歉,在接下来的三天里,这些都将离他而去了。

当书房的门重重合上后,王子殿下站起来,在总管大人带着怜悯的探究目光里若无其事地整理了一下衣领子。

“殿下?”加里安犹豫着表达自己的关心和疑惑。

Alpha王子咳嗽了一声,“就照父亲说的去办吧。”

 

“你的办法不管用。”

次日,王子殿下这么对陶瑞尔抱怨。

“怎么回事?”西尔凡精灵问。

“大概就是他找了个茬,”莱戈拉斯说:“然后在吵架的时候,放出了alpha的气息。”

“然后呢?”陶瑞尔继续问。

“然后,他就被撵出去了。”王子殿下烦躁地说。

“这不合常理。”理论经验非常丰富而实践经验为零的近卫队长有点诧异:“难道没有打起来吗?”

“当然没有!”莱戈拉斯对她的质问感到非常震惊。

他反问:“你难道会殴打你的心上人?”

“但对方首先是个alpha。”陶瑞尔翻了个白眼:“好吧,这看来对方甚至没把你这可怜的alpha朋友当一回事。”

王子殿下噎了一下,顿时不作声了。

“激怒的方法是行不通了。”陶瑞尔说。

“所以,”莱戈拉斯问,“你有更好的方法?”

“那你有吗?”陶瑞尔反问。

“如果我能想到合适的方法,就还需要求助你吗。”年轻的王子殿下说。

“那不就是了。”西尔凡精灵耸了耸肩,事不关己地敷衍,“我还是第一回听说alpha对alpha心动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我敢保证你这位朋友哪怕问遍整个森林,也不会找到答案的。”

“哦,不过我不介意知道后续。”陶瑞尔离开时回头跟莱戈拉斯说。

王子殿下抱着弓,瞪了她一眼,“精灵不该这么多管闲事。”

“现在倒变成了是我多管闲事。”近卫队长冲他挥了挥手。

当陶瑞尔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后,莱戈拉斯气馁地重重往身后的大树上一靠。

“要命。”他低声骂了一句。

枝头上因为轻微的撞击而震落的积雪扑簌簌地掉下来,在苦恼的alpha头上砸了一坨。

他木着表情,抹开糊了一脸的冰冷的雪。

“哦,这可真是好极了。”

王子殿下翻翻白眼,自嘲了一句。

 

托福于国王开辟新的林道的决定,西尔凡精灵将要过上一个手忙脚乱的冬季。

从第一场雪后,密林就好像被严寒冻僵而变得格外寂静。

这本该成为一年里难得平和的时候,往年这个季节里,精灵们都享受着寒冷带来的休闲,连近卫队一众热血沸腾、总是喜欢用武力解决问题的alpha小年轻们,都会变得有些懒散。

不过今年他们可就没有这么好的时光了。

开辟一条道路非常麻烦,特别是在茂密幽深的密林里,那些盘根错节的巨根,绝对不是那么容易能清理出一条道路来的。

瑟兰迪尔在入冬前就已经规划好了路线,因此冬天来临后,在整个密林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他倒成了最休闲的那个。

精灵王将这件事交给了费伦,但莱戈拉斯和陶瑞尔和他们的近卫队作为主要的苦力,承担了最繁重的工作。

他们天天起早贪黑地折腾,alpha们都忍不住郁闷得嗷嗷叫。

不过在人仰马翻的忙乎下,西尔凡精灵以一种令人惊讶的速度开辟了一条横贯东西的道路。

等西尔凡精灵们终于把道路折腾得有点模样,已经是三个月后了。

 

忙了整整三个月的王子殿下,终于在冬天的尾巴里逮着空闲休息了一天。

有时候忙惯了,闲下来就会有点不知所措,特别是小伙伴们都躲回到温暖的房间里呼呼大睡时。

事实上,自从瑟兰迪尔剥夺了他享受壁炉的权利——尽管只有短短三天,莱戈拉斯在整个冬天都没有主动在自己房间里生过火了。

感谢他生而为精灵,并且是个强壮、健康的alpha,这点寒冷还要不了他的命。真要的说,反倒是寒冷比起温暖对王子殿下而言更恰到好处。

莱戈拉斯躺在一株古木的枝桠上,百无聊赖地发了好一段时间的呆,直到有人在下面喊了他一声。

“莱戈拉斯。”

 

王子殿下回过神,低头看到骑在角鹿背上的父亲。

他猛地坐起来,承受了激烈动作的树枝摇晃了一下,身手敏捷的王子殿下在掉下来之前就已经轻松地用腿勾住了树枝。

然后他就没有别的动作了。

年轻的alpha倒挂在树上,愣愣地看着瑟兰迪尔,而他手里的书就这么掉了下来。

书页在寒风中哗啦啦地扑棱着落下,被他父亲抬手接住了。

“《矿石和冶炼》?”精灵王随手翻了翻,“我不知道你对这些矮人的玩意也产生了兴趣?”

瑟兰迪尔抬头。

他那个倒挂在树枝上的儿子好像没听到他的话一样,只是直勾勾地看着他。

 

莱戈拉斯确实没有听到瑟兰迪尔说了什么。

他只看到父亲的嘴唇轻轻开合,至于所吐露的语句,一个词都没有被王子殿下的尖耳朵捕捉到。

今天还下着小雪。

整个冬天的雪似乎一直没停过,幽暗密林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地上、枝头上、岩石上。

还有精灵王带着的冬枝编成的王冠上,他的头顶和肩上,都有雪沫。

那是薄薄的一层,像是瑟兰迪尔的肩徽。

莱戈拉斯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有三个月的时间,没有见过父亲了。

开辟新道路花费了王子殿下大部分的时间,而这件浩大工程的进展,则是费伦负责向精灵王汇报,和莱戈拉斯没什么关系,他也了乐得缩了起来。

莱戈拉斯度过了非常充实和忙碌的一个冬季,他几乎没有想起入冬时莫名其妙的烦恼,但是当他忽然再见到父亲的时候,那一瞬间,他竟然产生了一种春天来了的感觉。

雪片儿在视线里缓缓飘落,风有点清冷,树枝发出枯槁的摩擦声。

所有一切在这一刻,忽然鲜活起来了。

 

王子殿下吸了口气,他翻个身把自己调正了,然后从高高的树上跳了下来;落到地上时也不过在积雪上踩出了两个浅浅的脚印。

“Ada。”他的鼻子冷得有点发红,“您怎么在这里?”

“我需要看看森林。”精灵王说。

语毕,他也没有多做解释,便拍了拍角鹿,让它继续前行。

莱戈拉斯站在雪地里好一会儿,直到瑟兰迪尔已经往前走出了十数米,他的双腿终于没出息地跟了上去。

 

密林的新道路已经初具雏形。

瑟兰迪尔骑着角鹿,不紧不慢地走在前面。哪怕他身后跟的只是自己的儿子,而不是信仰着他的子民,精灵王的脊背也挺得很直。

莱戈拉斯刚开始有一段路,都在纠结着要不要解释自己这几个月的伪失踪,但最后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情况下,年轻的alpha还是选择了闭嘴。

瑟兰迪尔在最开始时回头看过他一眼,后来就不怎么管莱戈拉斯了。

他没有要求莱戈拉斯跟他一起,也没有反对他亦步亦趋地在自己身后跟着。

几乎所有的事情,瑟兰迪尔都默认了,就如他似乎真的没打算过问莱戈拉斯整个冬天若有似无的疏远。

这对父子谁都没有说话,莱戈拉斯不知道跟着瑟兰迪尔走了多久,就好像他们一直在密林里,走着一段不知道出口在哪儿的路一样。

不过所有的路始终都会有出口的。

莱戈拉斯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走到密林边界了。

 

精灵王翻身从角鹿背上下来。

莱戈拉斯吸了口气,赶紧跑了两步走到父亲身边。

雪还在下。

王子殿下觉得吸进鼻子里的空气都是冷的。

一片雪花落在莱戈拉斯的鼻尖上,他皱了皱鼻子,那片雪花还没来得及抖落就融了。

他用手指蹭掉鼻尖上的小水滴,克制不住巴巴地看向父亲。

瑟兰迪尔的表情还是一贯的沉静,哪怕是他儿子,也看不透他在想什么。他肩上的雪和他脸上的轮廓,莱戈拉斯说不上是哪样更凉薄一些。

精灵王看着还结着厚厚一层冰的安杜因河,而莱戈拉斯则看着他。

 

“你是怎么想的?”瑟兰迪尔问。

“啊?”莱戈拉斯猝不及防,一下子被他问懵了。

“我……不,Ada,我只是……”王子殿下的舌头像打了结一样,磕磕巴巴地解释:“您知道的,一个冬天要开辟一条新的道路不容易,我不是故意……”

“莱戈拉斯,”精灵王抿着唇顿了顿,他的下颚朝着安杜因河微微昂了昂,淡淡地打断他的前言不搭后语:

“这个时候,冰应该已经消融了。”

莱戈拉斯立马闭了嘴。

他听到自己的心脏跳得像夏夜暴雨里的雷声。

 

Omega的气息对alpha而言是无往不利。

尽管人们总是说alpha征服omega,实际上,在王子殿下看来,却更像是真正博弈之前,后者已经先一步将前者俘虏了。

莱戈拉斯前阵子有一天夜里,忽然想起过瑞文戴尔的奥莉菲斯小姐。

她甜蜜的气味,热烈的求爱,还有柔软的身体。

王子殿下觉得那件事足够证明自己是个理智的alpha,能够逃开omega的诱惑。

何况瑟兰迪尔还不是个omega。

他是个alpha。

不,更确切地说,他对莱戈拉斯来说,不是omega,不是alpha,也不是beta。

他是父亲。

所以其实莱戈拉斯很有信心,在这个冬季,他甚至都没有怎么烦恼和刻意纠结过这件事情。

精灵有漫长的生命,对于其他种族而言是奢侈品的时间,在精灵这儿可以随意挥霍。

他可以慢慢等。

慢慢等莫名躁动的心安稳下来——这本该是顺其自然的事情。

不是吗?

王子殿下张了张嘴,最后后退了一步,低下头。

“抱歉,Ada。”他说。

莱戈拉斯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迷失了,连之前引以为傲的能言善辩都丢得一干二净。

 

今年的冬天有点反常。

精灵王在十多天前就已经察觉了。在往年这个时节,冰雪应该开始有消融的迹象,而他作为森林的主人,也应该能听到到万物即将苏醒的微弱悸动。

可是直到今天,森林依然保持着寒冬的死寂,南方来的冰雪阻隔了春风,而密林外的安杜因河甚至还冰封千里,结结实实地冻住奔流的河水。

但显然莱戈拉斯并没有发现这些。

“你先回去吧。”瑟兰迪尔摆了摆手。

 

他既这么说了,莱戈拉斯当然也便走得很干脆。

王子殿下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就转身回到了密林。

直到他有点仓促的身影消失在雪地的森林里,瑟兰迪尔才收回视线。

他看得出莱戈拉斯的心思并不在森林或者季节上,甚至不在对话上。

从瑞文戴尔回来后,瑟兰迪尔觉得自己和这孩子又回到了一百多年前那样。

莱戈拉斯不再烦人,也不再让他时时头疼,更不会老是跃跃欲试地挑战他的底线。

那个年轻莽撞,又热情得像一团火的alpha,心甘情愿地留在他身边,也留在了过去、留在了瑞文戴尔的那个和古老魔法进行交易的夜晚。

不会再回来了。

瑟兰迪尔活了这么多年的时光,他不会去强求什么——这很懒,是的;因为他知道时间和命运总会给出一个答案、一个结果。

在过去,他曾经对莱戈拉斯说过,很多事情是没有对错的,哪怕是活了六千多年的精灵王,也未必能说清楚。

他不会像年轻的莱戈拉斯那样,非要为之前那些失控的纠葛,下一个“该”或“不该”,“好”或“不好”的定义。

但至少现在这样,他倒是可以确定,是算得上正轨的。

正轨。

瑟兰迪尔这么告诉自己。

 

莱戈拉斯的脑子乱糟糟的。

他都不太记得这天是怎么结束的,当然也不太记得瑟兰迪尔到底在烦恼些什么。

幸好第二天,经过短暂的休息后,近卫队又忙了起来,大量的工作占据了王子的时间和心思。

到二月的时候,道路已经快要完成了。

热火朝天了一个冬季的西尔凡精灵们这才松了一口气,近卫队的alpha们开始着手准备春季的巡逻,据他们的经验来看,刚开春的时候总有一波蜘蛛要让他们忙上好几天。

可是这一回,他们有点傻眼了。

莱戈拉斯这才忽然想起上个月,父亲到安杜因河畔时为什么发愁。

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王子殿下和陶瑞尔策马到了密林的边界。

尽管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眼前的景象还是让他们吃了一惊。

安杜因河还像上个月那样,河面的冰结实得像平坦的大道,那些在春天本来该欢快流淌的河水全被凝固着。

所有的景象都在告诉西尔凡精灵们一个可怕的事实:春天没有如期而至。

 

“这必须跟陛下报告。”陶瑞尔说,她抹了把脸,因为寒风刮得皮肤有点生痛。

见鬼了,这可都是二月末了。

“父亲早知道了。”莱戈拉斯有点郁闷地道。

他应该早点察觉这种反常的,但他没有,这简直是称得上失职的疏忽了。

“也对。”陶瑞尔说:“陛下肯定比我们要早发现这些。他或许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说着,两个精灵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狼嚎。

莱戈拉斯和陶瑞尔对视一眼。

春天没有来,但邪恶苏醒了。

这简直是最坏的情况。

 

他们立刻策马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跑去。

那是五六头巨大的座狼正在追赶一群人类。

那些人类的马都是劣等马,而且看上去饱受饥寒,跑起来跌跌撞撞的,根本不可能跑过饿了一个冬季的凶残的座狼。

其中一头座狼扑上去,咬住跑在最后的那个人类的脖子,一声惨叫,鲜血瞬间飞溅在安杜因河冰上。

莱戈拉斯和陶瑞尔迅速在疾驰的马匹上拉弓搭箭。

王子殿下两支箭一起搭弦,与陶瑞尔非常有默契地一人瞄准一头座狼。

林地精灵是所有精灵里最精通箭法的,而他们则是林地精灵里箭法最好的两个。

射出去的三支箭眨眼间就贯穿了三头座狼的咽喉。

座狼惨号,沉重巨大的身体摔倒在冰冷的河面上。

莱戈拉斯马不停蹄,立刻再次抽箭射杀了剩下的两头,但最后一头已经扑到了另一个可怜的人类身上,尖利的牙齿就要扎入他脆弱的脖子了。

然而正在这时候,另一支箭从前方射来,在这头座狼即将咬死猎物的前一刻,精准地射进了它的眼睛里。

座狼一爪子将捕获的人类拍开,仰天长啸了一声。但它来不及反击,莱戈拉斯的箭终于及时了结了它邪恶的生命。

精灵王子策马跑过去。

他们还是来得迟了一些,这几个人类里有一个被不幸咬死,一个手臂满是鲜血,还有一个肩膀被咬得血肉模糊。

剩下两个倒是只有一点轻微的擦伤。

王子殿下在一个黑发的年轻人类面前勒马停住。

 

这应该就是刚才射中座狼眼睛,为他的同伴换来至关重要的一刻的弓箭手。

他手上还握着一把廉价的弓,而他射出的那支箭就是他最后的一支了。

年轻人站在河冰上,脸上还带着一些惊魂未定,微微喘着气,昂着头,不卑不亢地看着莱戈拉斯。

他显然不是个养尊处优的少爷,手上布着茧子,衣服也很破旧。与此相对应的是尽管年纪轻轻,脸庞上却已经依稀可见岁月和生活的凿印,因此显得比同龄人要稳重成熟许多。

这是一张见过的面孔。

前年的时候和莱戈拉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而在更久一些的时候,他的曾祖父也是在王子殿下面前阖上眼睛的。

继承了河谷之王吉瑞安血统的alpha。

 

莱戈拉斯把从座狼眼睛里拔出来的箭扔回给他。

“准头不错。”精灵王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说,“以一年半的时间来说,有这种进步令人赞叹。”

莱戈拉斯少见的不太友好的语气和态度,引起了那边正在检查伤者的陶瑞尔的好奇。

“莱戈拉斯?”她不太赞同地叫了自己的朋友一声。

王子殿下置若罔闻地哼了哼。

当然,大部分时间莱戈拉斯对人类都保持着礼节性的友好。但他心里对这个黑发的人类alpha有些偏见。一点不愉快的感觉残留在莱戈拉斯的心中。

哦,对了。这个年轻的人类,上一次来密林时,还傻傻地把瑟兰迪尔认成了莱戈拉斯。

这种蠢得要命的行为,王子殿下没道理会对他产生任何好感。

特别是这alpha在犯蠢后,还得到过他父亲一对一的箭术指导。

 

“你叫什么名字?”莱戈拉斯问。

这个黑发的年轻人站起来,用衣服擦了擦箭尖上腥臭的鲜血,然后把它插回背上的箭囊里。

“巴德。”他回答道,“请您带我觐见精灵王。”

“你要见我父亲。”莱戈拉斯有点不悦地说。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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