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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e World, One Wardo—

【ME】长情告白 20

【20】

“Mark……!”Luiza喊住他。

Mark没想到她会追上来,停下了脚步。

“我能……”Luiza忐忑地问Mark,“我能和你单独谈谈吗?”

Mark身边跟着Felix,Felix看看Mark,又看看Luiza,顿时明白过来,脸上忍不住略有惊讶。

Felix为难地看向Mark,Mark说,“你到车库等我。”

Felix走了几步,忍不住又脸色复杂地看了Luiza一眼。

Luiza叫住Mark的地方离人群已有一段距离,又在暗处,几乎没人注意到他们,Felix放下心来。

 

“你……”等到Felix的身影看不见了,Luiza问他,“你要走了吗?”

门罗帕克十二月的夜晚还是有点冷,她只穿了件T恤,没有皮衣,刚刚的热烈已经像蒸发的水分,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觉得冷。

 

Mark看着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点点头。

两人沉默地站着好一会儿,Mark终于开口,“你回去吧。”

Luiza回头看了看远处的人群,又看向Mark,还是摇头。

她感到惶恐,又感到无地自容,想要临阵退却,又想要更进一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

“你不应该过来的。”Mark再次重复,“回到人群里去吧。”

他先打发了Felix是因为他确实欣赏这个女孩子,吉恩想要把她留在数据部,Mark因此愿意给她机会,把话点到即止,以后相处大家便都不尴尬。

但他没有多少耐性,也不想把时间耗在这里,Luiza想要进行的谈话他也并不会喜欢,没一会儿他就决定举步离开。

 

“单身……”Luiza说,她的声音有点颤抖,“可你选择的是单身。”

“什么?”Mark困惑。

“主页的感情状态,”Luiza颤抖着声音说,“你选的是单身。”

“个人隐私问题,”Mark直言,“这和你无关。”

“可是……Mark,你创造Facebook,就是想要人们直白地表达自己的状态,那些实名制,那些情感关系……”她说,“你一直推崇真实,一直敢于表达自己的想法,就算那个想法全世界都不喜欢……”

Mark可以顶住几乎整个高层的反对,用190亿美元买下WhatsApp,也可以顶住LGBT和社会舆论的反对,在长达七八年的时间里将实名制保持在严苛的程度中。

Luiza的声音抖得几乎说不出话,“你有那么多选择,最后却委屈自己选择了一段不能公开的关系……”

 

Mark愣了。

但不是因为Luiza猜出了他跟Eduardo的关系——她这么聪明,和Eduardo在新加坡的公寓里打过照面,当时Mark没想隐瞒关系,她从蛛丝马迹里看破并不奇怪;Mark惊讶是因为她看透了“单身”对他的意义。

Mark直白坦诚到近乎狂傲的地步,他不屑隐瞒自己的想法,哪怕整个世界因此跟他叫板他也不在乎。

像Mark这种人,要他对抗全世界,很容易,只要他想;而要他屈服,却很难,他的膝盖和颈脖从来硬得像钢铁。

但他选择了“单身”,这对Mark来说,既是退让,更是屈服。

 

“我确实不愿意公开,”Mark回答她,“但我做好准备随时公开。”

他把这句话说得很平静,平静得惊心动魄。

这句话一说出来,Luiza便知道再也不需要做什么努力了。

如此重要的一个决定,他必早已把所有利害想得清清楚楚,把一切准备做得周全妥当,才会说得如此平静。

“为什么?”Luiza难过地问,“为什么是他?”

Mark仍旧还是那句话,“这和你无关。”

 

“可是,”Luiza说,“我——”

身后远处的舞台骤然绽放烟花,巨大的声响夹杂着人们的欢呼,金色的烟花散开在门罗帕克的夜空,把她脱口而出的话给吞没了。

Mark只能看到她漂亮的张合的唇和她身后绚烂的烟花。

她的话语只有寥寥可数的几个音节逃脱出来,像烟花一样零落。

Luiza在竭力传达着什么,但Mark站在那里,任由烟花的亮光映着她泛红的眼睛。

人群的欢呼像浪潮一样,一波比一波更热烈。

当烟花像星光一样散开落下的时候,Luiza的声音回来了,“所以我不想看到你这样……”

“你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你明明可以过得更快乐、更轻松……”

 

当听到这几个问题时,Mark的第一感觉是愤怒。

“‘更好的选择’指的是什么?”Mark压抑着那些即将爆发的情绪问她。

Luiza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什么是“更好”,还需要进行定义吗?

“我能看得出来,你在新加坡并不快乐……”她说,“你很痛苦,又很焦躁,就像困兽,你本不该是这样的……你为什么要陷在一段分崩离析的、让你这么痛苦的关系里?”

 

Luiza的话让Mark产生了一种被看穿的恼怒。

他是雄狮,从来要强,不愿意展示伤口。Mark一直以为自己的理智把这些负面情绪完全镇压掩饰住了,没想到仍旧被人轻易看穿。

在Luiza以为Mark不会理会这些质问的时候,Luiza震惊地看到Mark锋利坚固的沉默开始松动。

Mark的唇抿得很紧,但脸上犹如钢盔一样的平静开始龟裂,从裂缝中隐约可见痛苦的挣扎。

这些痛苦长久地被理智所压抑,理智一旦崩裂,哪怕只是一条细缝,痛苦立刻争先恐后地挤出,想要吞噬、击垮这位硅谷出了名的铁血暴君。

 

“是,我很痛苦。”Mark把每一个词都说得很重,“最近尤其,因为他出事了。”

“可是这又怎样?”他反问。

“我和他在一起,不是因为他使我快乐,而是因为他能让我感到痛苦。”

 

Luiza问的是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关系,可Mark回答她的话却没有说这是他的“选择”。

他只是说,“我和他一起”。

这不是Mark的选择,而是爱情和命运选择了他,他别无选择。

 

能让Mark开心的事情有很多。

Facemash的轰动,Facebook的诞生,每一亿用户的增长点,超越Myspace,收购instagram,收购WhatsApp,甚至是圈养Beast并看着它从一只小奶狗变成一条温和的成年犬。

他三十年的生命中,那么多成就,那么多快乐,伟大的、琐碎的,可只有Eduardo能让他经年累月地感觉痛苦。

那些痛苦——多年前电话里的欺骗、快刀斩乱麻的合同、被砸碎的笔记本、台面上针锋相对的利益纠葛,还有失去和死亡带来的恐惧、被质疑的愤怒、岌岌可危的信任,数不尽的痛苦,与他们的生活纠缠在一起。

从他们在哈佛犹太兄弟会相遇的那个晚上开始,像命运的诅咒又像爱情的祝福,始终伴随时光。岁月和痛苦早就拧成一股线,理不清也解不开。

 

每次他即将放弃或失去Eduardo时——当他签下那份和解合同,当他在报纸上看到Eduardo移民新加坡,当他从意大利的雨夜离开,当他看着手术室前抢救的红灯——伴随而来的都是剧烈的痛苦,而他所能做的,只是向痛苦屈服。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在世人眼里,他是革命者,是天才,是君主,是英雄,可只有Eduardo能轻而易举使他变回凡人,而他心甘情愿。

正因如此,他有多痛苦,拥有Eduardo时就有多快乐。和Eduardo在一起时的快乐,千百倍地补偿了他所承受的痛苦。

是痛苦让他生命完整,而快乐让他不再孤独。

如果他要回避痛苦,便要把快乐一并舍弃,为此,他愿意像最勇敢的战士那样面对痛苦,也能像最虔诚的修行者那样忍耐痛苦。

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给予Mark这样的生命体验;也不会有第二个人,使他成为现在的Mark Zuckerberg。

 

“我愿意为他直面痛苦。”Mark说,“这是我的选择,我不需要任何人认同。

“没有什么更好的,他就是我最好的选择。”

 

 

Felix在车里等了半个多小时Mark才来。

“处理好了?”Felix启动车,一边将车退出停车位,一边问他。

“没什么好处理的。”Mark说。

“她还会留在Facebook吗?”Felix问。

“随她。”Mark说。

“我以为你会开掉她。”Felix开了个玩笑,因为Mark回来的时候脸色不是一般的阴沉。

Felix在这半小时里就把Luiza的一切都捋清楚了,Mark脸色这样,显然这可怜的姑娘碰到了Eduardo的雷区。

Eduardo一直都是Mark不能碰的话题。以前Felix刚来Facebook时,Facebook里就有不成文的规定,不能在Mark面前提起这个人;现在这一条文仍旧成立,从过去到现在,Mark最不喜欢的不是Eduardo,而是有人乱嚼他和Eduardo的关系。

如果什么都不知道,那最好闭嘴。

 

“我要是会这么做,”Mark看了他一眼,“早想办法把董事会换一批人了。”

“好吧。”Felix耸耸肩。

车驶离Facebook园区,因为今天活动的关系,平日这个时候已经安静的外围公路现在仍有三三两两的行人。

“你跟Eduardo吵架是因为Luiza?”Felix一边开车一边问。

他算了一下,Mark跟Eduardo闹翻就是他把Luiza带到Mark家后的次日。他当时没看出来Luiza喜欢Mark,要是看出来了,打死都不敢把Luiza往Mark公寓里带啊,还碰上了Eduardo。

Felix这么一想便出了一身的冷汗。

“什么?”Mark愣了愣,然后骂了一句“shit”。

那句“shit”把Felix听得胆战心惊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战战兢兢地在那安静开车。

半晌,Mark说,“不是。”

“我跟他的问题从来不在别人身上,”他说,“Wardo不至于在意一个小姑娘。”

 

Felix松了一口气。

但这口气还没松完,Mark就问,“你怎么看我和Eduardo的关系?”

“什么?”Felix愣了。

Mark沉默着,没有重复问题,但Felix知道自己必须回答。

“你们相爱。”Felix说。

“我问的是你的看法,”Mark不耐烦地道,“不是让你陈述事实。”

“好吧。”Felix觉得自己躲不过去了。

值得庆幸的是,比起刻意的奉承和迎合,Mark更倾向听到真话;真话顶多使Mark不快,可假话会让他厌恶说话的人。

“我觉得挺不可思议的……”Felix一边开车一边说,“难以置信?”

“为什么?”Mark问。

“这不是很明显吗?”Felix转了个弯,离Facebook的园区越来越远,道路便越来越空旷,人也几乎见不到几个了,“你是没有看过你们的那些报道吗?Facebook的历史?”

“我知道。”Mark说。

“又是欺骗合同,又是六亿美元官司,你们没吃了对方就不错了。”Felix想尽量把话说得轻松点。

Mark没有附和,也没有对此做什么评价,车里死寂,Felix知道自己开的玩笑不合适。

他干笑两声,识趣地闭嘴,沉默着又往前开了一段路。

 

“继续说。”Mark道。

Felix无可奈何,“你不是向来不喜欢听这些,也不在意别人怎么看的吗?”

“我不在乎,”Mark说,“他在乎。”

“事实上,”Felix只好坦白,“我觉得有点可怕。”

“什么?”Felix的形容词使Mark也不由得愣了愣。

“嗯,可怕。”他解释说,“我还记得你重新见到Eduardo那天有多高兴,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打心眼里高兴过。”

车还在笔直的路上行驶着,Mark一声不吭,但Felix知道他得继续说。

“后来你们在一起了,我仔细一想,觉得你们肯定是当年就爱过对方。”Felix说,“不过哪怕是这样,你还是一张合同就踢走了Eduardo,而他呢,直接起诉了你,最后分走了六亿。”

“我那是商业决策,”Mark说,“他起诉我也没错,因为我确实在增发的新股中违反了诚信原则,他应该用法律反击。我得回了控制权,他得到了经济补偿。”

“我明白。但Mark,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最可怕的是在这整个过程中,你们都是相爱的,而后你们仍然相爱。”

“这可真是我听过的最恐怖的爱情故事。”Felix摇了摇头。

 

Mark沉默不语。

Felix感概道,“你为此付出的代价可真不小。换了别人可能早就因为筋疲力尽而放弃了,或者根本不会开始。”

他犹豫了片刻,干巴巴地补充,“过得这么累。”

Mark靠在椅背上,长长吐了一口气。

Felix很懂他,压根不需要去看Mark,只需要听这出来的一口气,就知道他不想再听自己说这些了。

 

路灯从窗外快速往后划过。

Mark知道外人怎么评价Eduardo和自己当年的往事,但他很少理会。

一来是因为他厌恶媒体胡乱撰写他们的关系;二来是他性格极度狂妄自我,鲜少在乎他人评价。

但竟到今日,Mark才发现,那些言论伤不了他,更大的原因是自己更符合世俗定义的成功者。

无论媒体怎么诋毁他当年阴险狡诈、铁石心肠,事实上他就是那个赢家,这一点无可撼动。

他拥有一整个Facebook王国,底气够足,那些不好的风评在他巨大的成功的映衬下,不过就像是风,要吹,就吹过去了,不痛不痒。

可事情到Eduardo那边,便不一样了。

哪怕合同是欺骗性质的,哪怕起诉是正当的维护自身利益,哪怕那六亿是自己应该补偿他的,可归根到底,他就是普罗大众眼里的失败者。

他的名字始终就是低Mark一等。

 

假若Mark娶的是一个女孩,即使是一个最普通的女孩,毕业于波士顿大学,年薪不到二十万,Mark为了这个女孩子,每一两个月就飞一趟新加坡;而当这个女孩子出了车祸,Mark像陪伴着Eduardo一样陪伴在她身边,大家也只会觉得他情深意切,而绝不会有人觉得Mark应该有“更好的选择”。

可为什么到了Eduardo那里,便人人都觉得Mark应该做个“更好的选择”?

 

Eduardo不好吗?

他当然好。

他家世好,教养好,性格温和又坚韧,他的聪明与手腕并不逊色于Mark,且英俊又性感。

唯一不太好的可能是因为幺子的关系,Eduardo性格过于优柔寡断。可是谁又能说这是缺点?Mark性格里的理智和决断同样广受诟病。

为什么这么好的一个人,反而不是Mark最好的选择?

 

Luiza说,你有那么多更好的选择,最后却委屈自己选择了一段不能公开的关系。

Felix说,你过得那么累,换了别人早就放弃了。

Mark的父母倒是没有对他和Eduardo在一起的事情说什么,他们家有传统,不干涉孩子,但Mark回想一下,难道没有在Karen和Edward眼里看到类似的疑惑吗?

就连Eduardo的妈妈Paula,在Eduardo从ICU出来的那天,也问过跟Luiza如出一辙的问题。

她说,你走到今日,声名显赫,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更好的人,却最终选择了一段分崩离析的关系,为什么?

 

那时候Mark觉得,Paula问他,是因为她是Eduardo的母亲,她总得弄清楚伤害过Eduardo的人为何又重新出现在自己小儿子的生活中。

这样的质疑很合理,所以Mark认真地回答了Paula。

他说,只要是亲密关系,就一定会产生痛苦。两个独立的人在一起,总有意见不合、互不理解而产生争执的时候;

关系越亲密,分歧越容易导致吵架,期待也越容易因为落空而愤怒。还有生老病死及意外带来的痛苦和责任,都是无法避免的;

有人逃避痛苦寻找另一个更好的开始,但所有新的关系日复一日深入,这样那样的问题仍旧会出现;

所以既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只有愿不愿意解决问题;也没有什么“更好的人”,只有他愿意为之面对一切的人。

 

可是当Mark从Luiza那里再次听到这个问题时,他便觉得出奇地愤怒。

但他的愤怒不是因为Luiza的僭越,而是因为他忽然意识到,他最想要的人、他最好的选择,在别人眼里竟然是次等的。

跟了自己很多年的助理和Eduardo的母亲也尚且如此,他难道要去冲着一个毫不了解内情的外人发泄怒火吗?

 

这些眼光,Eduardo必定是清楚明白的。

他如此骄傲的一个人,却愿意为了和Mark结婚,而忍受世人这些认为他是次等的眼光和风言风语。

他保持着缄默,只说自己不愿意公开。

Mark知道他很不喜欢媒体,更不喜欢变成公众关注的焦点和茶余饭后的谈资,因此尊重他的决定。

但Mark其实从来不曾理解过那些目光和评论对Eduardo来说意味着什么。

而他今天从一个女孩子求爱的质问中忽然便理解了。

Mark忽然有点感谢Luiza的出现。

这些话,Karen和Edward不会跟他说;如果不是他问,Felix也不会主动说,更别提其他人更不敢在他面前说。

可能等到他们真正公开的那一天,潮水一样的议论才会使Mark明白Eduardo长久以来承担的是什么舆论压力。

而那时候,Eduardo已经把一切都处理妥当了。

 

但想到这里,Mark复又很愤怒,因为尽管他理解了,他却仍旧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这些人明白Eduardo对他意味着什么。

他甚至不知道怎么解释。

因为那些意义、那些爱意,藏在微不足道的细节里。

Mark要如何解释那晚的犹太兄弟联谊会那么拥挤,Eduardo却偏偏走向了他,想要和他一起逃离这无聊的聚会?

他又要如何解释,Eduardo写在窗户上的公式,对他们两人的命运和未来到底意味着什么?

还有那句“I’m here for you”,那些放在H33飘窗上的经济学书本,那杯他在冬夜带过来仍冒着热气的咖啡,那块写着“E.S 9!You asshole”的小白板,那个雨夜淋得湿透的风衣和背包……

它们这么琐碎,对外人而言毫无意义;Mark如何让世界明白,正是这些琐碎的小事,牢牢地缠住了他们往后的所有时光,甚至击败了伤害和痛苦。

 

 

Mark回到家,直到躺在床上时,还想着这个问题。

但他确实很累了,想着想着就模模糊糊地睡着了。

7点的时候Felix准时来到Mark家,把暴君从床上挖起来。

他也不想这么早就做这种不人道的事情,但Mark说要在早上出发,而且为此他起得比Mark还早。

Mark洗了把脸,彻底清醒过来后倒是动作很迅速——他早就想回新加坡了。

8点半,飞机起飞。

 

大概因为还有十多小时就能抵达新加坡的缘故,Mark自上了飞机后心情便好转不少。

他先补了将近6小时的觉,起来后花了三小时处理一些遗留的工作,那之后Mark甚至跟Felix一起看了一部电影。

抵达新加坡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没想到的是,Mark的手机刚一接收到信号,就被短信和未接来电给塞爆了。

首先是公关主管Carol,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还发了简讯和email,接着是一些合作过的关系还算良好的媒体,在这大量的未接来电和未读短信中,Mark竟然还见到了Dustin。

Mark先查看的是Carol给他的东西。

打开PR发给他的email,Mark差点没气得一口血吐出来。

 

好极了,现在整个硅谷的八卦媒体和科技报刊都在头版头条上刊登了他的“绯闻”。

在他飞行的这大半天时间里,这些“绯闻”大喇喇地就挂在上面挂到现在。

Mark翻了几个,源头是有狗仔拍了一系列极具迷惑性的照片。

先是他站在台下看台上跳舞的Luiza,图片做过处理,Luiza在绚烂的灯光中非常美丽显眼,而台下的Mark看她显得很专注。

接下来的是两人在暗处的聊天,还有那天Luiza随Mark的专机返回,在机场时被偷拍到他们同行。

标题赫然打着“暴君终于找到真命天女?”

 

Mark忍着火,大致扫了一下内容。

文章夸大其词地描述了Mark孤僻狂妄的性格,说他因此多年单身。然后又大篇幅地介绍了Luiza,不但挖出她是新加坡分部的首席数据工程师,还是Mark亲自调到总部数据部门,更别提Mark把她带上了自己的专机。

更别提媒体大部分都联想到Mark前两个月一直留在新加坡的事。

所以,真命天女?

文章在最后如此发问,而答案简直呼之欲出。

 

“这些人,挖八卦挖到我头上。”Mark看完怒道,“Peter上个月1.15亿搞垮Gawker的事情还没教这些人学乖?当时我就该态度明确地支持Peter!”

“你要是明确支持Peter,评论家能口诛笔伐把你直接撕了。而且你能把它怎么样呢?学Peter搞垮它们吗?”Felix无奈道,“Peter当年被Gawker爆出性取向,被迫出柜,也是花了五年才逮着机会搞垮Gawker。”

Mark当然也明白。

正想着,PR给他打电话了。

“哦,Mark,太好了,我就想着你应该快到新加坡了。”Carol说,“你看到我给你的报道了吗?”

“看到了。”Mark说。
“你希望怎么回应?”Carol问。

“还能怎么回应?”Mark怒极反笑,“承认吗?”

Carol是知道他跟Eduardo的关系的,怎么回应难道还需要跟Mark确认吗?

“这不看你还挺看好那小姑娘的……”Carol有点委屈,低声说。

Mark懒得说话,直接把电话挂了。

 

才挂上没多久,Dustin的电话就跟索命一样打过来了。

Mark本来不想接,但一想到Dustin那绝不放弃的烦人缠劲,他还是认命地接通了。

“操,Mark,”Dustin在那边道,“你去新加坡陪Wardo怎么陪出一个姑娘来!”

“我没有!”Mark怒道。

“那些照片怎么回事?”Dustin问。

“我拒绝她了。”Mark说,“就照片上那时候。”

“哦,就是说她喜欢你。”Dustin在那边说个不停,“那你还带她上专机回硅谷!Wardo现在这样子,你闹什么不好闹绯闻!”

“我不知道她喜欢我!”Mark气结。

“你可真迟钝,”Dustin在电话那边嘲笑他,“哈佛时Wardo喜欢你,喜欢得这么明显,我跟Chris都看出来了,结果你跟瞎的一样;现在有女孩子喜欢你,你也看不出来,这十多年,你还真是长进啊。”

“你打电话给我就是想跟我打一架的吗?”Mark冷笑。

“不,我打电话来骂你。”Dustin直说。

“……”Mark无语,“你给Wardo打过电话了?”

“没啊。”Dustin说,“我又不知道你们什么情况,哪敢,万一弄巧成拙怎么办?”

Mark听了头疼,不过Dustin没立刻找Wardo是对的,这事情他得自己解释,别人代劳不来。

“知道了。”

“你在哪里?”Dustin问。

“我到新加坡了,”Mark说,“所以你别来烦我了。”

“好吧好吧,”Dustin说,“替我跟Wardo问好,他有空跟我视频聊天啊,我想他。”

“滚。”Mark说,然后挂断电话。

 

Mark真是焦头烂额。

他搜索了八卦新闻来源,看到这些新闻挂上去起码六小时了,不但硅谷该传遍,估计全美国也知道得差不多了。

这些该死的狗仔们,估计是通宵挖料,才出得这么快,把Luiza的底刨得这么清。

他下了飞机坐上车,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恢复平静,给Eduardo打电话。

“Mark?”Eduardo接通电话。

“我回来了。”Mark说,“刚下机,你在哪里?”

“我在医院做常规检查,”Eduardo回答,“你是要来我家等我,还是我等会去你公寓?”

Mark愣了愣,他本想先解释绯闻的事情,但听Eduardo的声音,他也拿不准Eduardo到底知道了没有。

“我去接你。”Mark想了想。

然后他听到Eduardo轻轻笑了一声,“好啊,来吧。”

 

他轻轻笑的这一声,奇迹般地平复了Mark暴躁的心。他忽然觉得,半个月前那些吵架,还有刚刚糟心的绯闻,所有的一切都算不上什么。

Mark握着电话,嘴角不自觉地上翘。

“等会儿见。”Eduardo在挂断电话前笑着说。

直到电话的忙音了好一会,Mark才切断电话。

“去医院。”Mark对开车的Felix说。

Felix听他骤然平静下来的语气,忍不住也笑起来,在下一个路口调了方向,往医院去。

 

到医院时,黄昏已近,夕阳西下。

Mark问了工作人员,就直奔复健室。

医院禁止跑动,Mark几乎是用上了走路的最快速度,他在黄昏里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尽头的复健室。

Mark站住,平了一下呼吸,压下心头各种情绪,慢慢推开门。

偌大的复健室里并不只有Eduardo一个人,但因为今天是平安夜,大部分病人能回家的都回家了,只有另外几个年轻人在辅助下做各种复健,复健室显得空旷又安静。

因此Mark一眼就看到了Eduardo。

他坐在复健室落地玻璃窗前的沙发上,显然已经完成了所有训练,Glenn蹲在他旁边,帮他做放松按摩。

 

Mark往前走了两步,“Wardo。”

Eduardo抬起头,金色的夕阳染满整个天空,给Eduardo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柔和的淡光,连棕色的发丝都像是撒了一层金子,漂亮得让人怦然心动。

他看到Mark便露出柔软的笑容,“别动,Mark,站在那里别动。”

Mark不明所以,但仍旧听了Eduardo的,停下走向他的脚步。

 

然后,他看到Eduardo在温柔的夕阳里慢慢站起来。

没有轮椅,也没有借助任何辅助器材,他确实是站起来了,并且走向Mark。

尽管Eduardo走得很慢,动作也有些不自然,但他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Mark什么都想不到了,他几乎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喉头哽咽,眼睛烫起来,手无意识地握成拳头。

Mark就这样连眼睛都不舍得眨地看着Eduardo。

在平安夜的傍晚,看着Eduardo微笑着站起来,走过苦难,走向自己。

 

感谢上帝,Mark想。

在最艰难、最痛苦时,都没有流下的那一滴泪,终于落了下来。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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