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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e World, One Wardo—

【莱瑟】《危险边缘》31

【31】

莱戈拉斯感觉自己似乎睡了很久很久。

他浑身都酸痛不已,而灵魂则像个负气离家出走的调皮孩子,闯出一堆祸事后战战兢兢地回来,被硬塞回躯体中。

这感觉真是糟透了。

“醒来吧。”莱戈拉斯听到有人模模糊糊地在他耳边说,“你已经睡了整整三天了。”

哦,父亲在呼唤他。

莱戈拉斯在一片混沌的睡意中想。

可是这温暖的床简直罪大恶极,让他现在爬起来,难度堪比让他独自去征讨盘踞在孤山的那条巨龙。

当然,让他去屠龙,还得说服他先睁开眼。除非父亲愿意给这位“勇士”一点小甜头以资鼓励,否则莱戈拉斯坚决拒绝动上哪怕一根指头。

“唔……”王子殿下不满地往被子里缩了缩,向父亲要求,“吻我一下……或者让我继续睡。”

说完,他便心安理得地缩回被子里去,等着一个早安吻——当然,alpha王子更可能得到的是几句不轻不重的训斥。

不过没关系,莱戈拉斯对于父亲那些听上去似乎相当不近人情的话却是甘之如饴。

哦,维拉,天知道他有多喜欢父亲说那些话时微微眯起的眼睛,他的话简直像藤蔓上的尖刺,仿佛要吓退你,却只是轻轻扎了一下,并不痛,唯一的作用不过是把你的心扎得更痒了而已。

 

“我第一次碰到像人类的年轻人一般热情的精灵。”在他床边的人说。

快要再次坠入梦乡的莱戈拉斯听了这话整整过了十秒,才猛地反应过来。

他身边的人根本不是瑟兰迪尔。

原谅这个可怜的精灵吧,在这样的睡意中要搞懂外界的一切,那可是件艰巨的任务。

莱戈拉斯慢慢睁开眼。他花了点时间去适应房间里的光线,视线迷蒙中看到带着圣洁微笑的瓦尔妲雕像,沐浴于金色的阳光中。

随后,王子殿下看向身边的人。

出乎意料的是,这竟是个素未谋面的年轻人类,正抱着手站在那里挑眉看着他。

这个人类有一头几近黑色的微卷棕发,眼眸锐利如鹰隼。

莱戈拉斯透过他的眼眸看进他的灵魂,在里面看到了坚韧和刚直。

值得一提的是他非常英俊。但与精灵精致的容貌不同,这是种粗犷硬朗的英俊,像荒原上那些被风磨砺得棱角分明的岩石。

显然,这也是个alpha。

 

于是莱戈拉斯于是决定假装自己刚才什么话都不曾说过。

他木着脸,若无其事地慢腾腾坐起来,疑惑地环顾四周。

这是个布置精美的房间,午后的阳光从敞开的露台外洒进来,铺满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桌布与被褥上的暗纹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远处瀑布飞落,哗哗的水声是这里唯一的配乐。

他的猎装已被洗得干干净净的搭在椅子上。当然,旁边少不了的还有他的弓与箭。

“瑞文戴尔。”

人类或许以为莱戈拉斯没搞懂这是哪儿,善解人意地开口为他解释:“你的父亲三天前将你送到了这里。”

“那我的父亲呢?”莱戈拉斯问道:“他现在在哪里?”

“瑟兰迪尔陛下数日来一直守在你身边,直到今天早晨。”年轻的人类笑着回答,“埃尔隆德领主希望有人照看在你身边,于是我来了。”

他摊了摊手,“谁让我是个‘闲人’呢?”

 

这显然是个健谈的人类,即使在莱戈拉斯的沉默中,他依然能用轻松的语调尝试进行一些闲聊。

“不过你醒来问的是父亲,倒是有些出乎我意料。”

人类转身走到小圆桌前。

他拿起银色的壶斟满一杯水,在泉水与玻璃杯壁的清脆碰撞声中,他笑着打趣:“我以为你问的会是那位与你在梦中相会的美丽姑娘。”

“在打探别人心中所想之前,”年轻的alpha精灵淡淡反击:“是否应该先简要地介绍一下自己,以显得你的问题不那么唐突?”

“那真是我的过错了。”

对于他的直白,黑发的年轻人不太在乎地笑了笑。

他端着杯子走过来递给年轻的精灵:“阿拉贡,阿拉松之子。当然……”

停顿片刻后,他换上流畅的辛达语:“你也可以如你的族人那样,唤我作埃斯特尔,这是埃尔隆德领主为我取的名字。”

 

“莱戈拉斯,瑟兰迪尔之子。”王子殿下简要地告知了自己的名字,接过阿拉贡手上的杯子。

“我知道你。”阿拉贡笑着说。

“当我回到瑞文戴尔,这里的精灵们还在讨论着前些时日造访的密林王子。你如她们歌唱的那样英俊,却比她们所想的要更多情与热烈。这真令我感到吃惊,我一直以为精灵总是含蓄的。”

“是吗?”莱戈拉斯喝了一口杯中的甘泉,“我倒是觉得无论什么种族,坠入爱河后,都免不了如此。”

“哦,这么说,原来已经有人得到了你的心。”阿拉贡说,“瑞文戴尔的姑娘们要为此哭泣了。”

 

但莱戈拉斯没有回应阿拉贡的调侃。

他皱着眉,若有所思看着水杯的模样令阿拉贡感到有点疑惑。

“怎么了?”他问。

莱戈拉斯用一种困惑的表情又喝了一口水。

“水是涩的。”他说,“尝起来仿佛是暴雨冲刷出泥泞的水洼。”

“哦,怎么会。”阿拉贡说,“这可是瑞文戴尔流淌在山间的泉水。”

说着,年轻人转身到圆桌前为自己斟了一杯,仰头灌下。

“我的王子殿下,”阿拉贡转身,拿着空杯子晃了晃,仿佛在笑他的娇气:“我在中土大地上游历了好长一段时间,从没在哪里尝到过这么甘美的泉水。”

而莱戈拉斯则仔细打量了片刻阿拉贡的脸,仿佛在找寻他说谎的蛛丝马迹。

半晌,他气馁地放下手中的杯子:“或许吧。”

看到莱戈拉斯失去了交谈的欲望,阿拉贡体贴地说,“我听闻你因重伤而来,或许你需要更长时间的调整与恢复。”他对莱戈拉斯颔首,“那么,我先离开了。”

随后,他走出房间后还体贴地为莱戈拉斯将门轻轻合上。

 

莱戈拉斯在床上坐了半晌,又将信将疑地拿起杯子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

不过立刻他便苦着脸吐了吐舌头,好像这样就能令刺激了味蕾的苦味散去。

阿拉贡一定是在跟自己开玩笑,莱戈拉斯有点郁闷地想。

他掀开被子下床,动了动因为躺下三天而有点僵硬的身体。

身上还缠着绷带,但是比起刚受伤那天已经好了很多,不再有难以忍受的疼痛。

绷带限制了伸臂的弧度,这让莱戈拉斯花了点时间才套上自己惯常的猎装。

他走出卧室,准备去找瑟兰迪尔。

 

莱戈拉斯前段时间在瑞文戴尔住了些时日,对这里早就摸熟了;而瑞文戴尔的精灵们也大都认识了这位来自密林的年轻alpha。

对于莱戈拉斯的再次造访,精灵们表现出了真心实意的欢迎。显然,开朗阳光的王子殿下早已经虏获了瑞文戴尔的精灵们的心。

他们远远看到莱戈拉斯便微笑着向他行礼,有些胆子大的年轻的女精灵,走上前来用温柔的声音关心他的伤势与身体。

莱戈拉斯一一回答,并礼貌地感谢她们的问候。

 

瑞文戴尔并不像林地大殿那样有着幽深蜿蜒的走廊,这里更多的是楼阁、花园与廊桥。

这是个安宁的午后。

莱戈拉斯踩着午后的阳光中穿过一道道廊桥与一个个花园,根本不用询问任何人,他也能猜到父亲在哪里。

当他走过一条漫长的林内小径后,便来到瑞文戴尔最深处的林间空地。

如他所想,瑟兰迪尔正站在一株橡树下。

精灵王背着手,他仰起头,那些枝叶尽情伸展,遮天蔽日,生成深绿色的宽大树冠,即使是瑟兰迪尔,在如此高大的一株参天橡木前,也显得有些渺小。

阳光找到枝叶与枝叶的间隙,星星点点争先恐后地坠落,在瑟兰迪尔身上镀上斑驳的光影。

 

“Ada!”他喊了一声。

瑟兰迪尔回过头时,莱戈拉斯已经跑到他面前了。

精灵王端详了片刻自己的孩子,长久的行走让重伤初愈的莱戈拉斯脸上沁出了点薄汗,但却衬得那双带笑的眼眸愈加明亮。

“伤口感觉怎样?”他问。

“我感觉它正在愈合。”莱戈拉斯愉快地说。

紧接着,他又急切地问道:“Ada,您的手……”

“我的手?”瑟兰迪尔难得一见地露出疑惑的表情。

莱戈拉斯拉过父亲的手,小心掰开他自然握起的手指,果然在手心上看到了许多交错的伤痕。

他记得自己昏昏沉沉赶路时,看到父亲握缰的手被磨得鲜血淋漓。

精灵的自愈能力非常强,可瑟兰迪尔掌心磨破的痕迹尚未完全消失,这显然是这几天来他都没有怎么处理过自己的手。

“您为何将伤留到现在?”莱戈拉斯觉得心口的地方有点绞痛。

他捧起父亲的手,为他吟唱治愈的咒语,直到那些伤痕全部消失。

瑟兰迪尔今日没有佩戴任何首饰,因此他的手少了点权戒赋予的尊贵,而显得格外素净美丽。

莱戈拉斯轻轻吻了吻父亲的手背。

 

“不过是一点皮肉的外伤。”瑟兰迪尔抽回自己的手,淡淡地说,他再次将视线转投眼前的橡树。

莱戈拉斯看到他线条几近完美的侧脸,还有那看向前方的眼中目光温柔,他忽然便兴起了怦然心动的感觉。

他痴痴地看了父亲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我醒来没看到您,便知道您在这里。”

瑟兰迪尔“嗯”了一声,并没有接他的话。

“您离开它的时候,它应该还是一株小树苗吧。”莱戈拉斯笑着说,“那时候我刚出生。埃尔隆德领主说,您抱着我,种下了它。”

王子殿下抬手抚摸树干,“六百多年过去,它已经长得这么高大粗壮了。”

“它就像你。”瑟兰迪尔说,他朝莱戈拉斯伸出手,“过来,我的孩子。”

年轻的alpha往前走了两步,握住了父亲的手。

瑟兰迪尔翻过他的手,将一团淡绿色的光芒放在莱戈拉斯的手心。

 

那就像萤火,太小太小了,王子殿下不由自主地小心翼翼用双手拢住它,怕它随风飞走。

当它被彻底地合在手心里后,一阵斗转星移般的时光交错,莱戈拉斯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了一片绿色的草坪上。

他看到了父亲的背影,就在前面。

瑟兰迪尔右手臂弯中有一个小小的孩子。

一颗种子从左手手心中落下,没入柔软的土地中。

此时风声停歇了,鸟儿也不歌唱了,自然万物一片寂静。莱戈拉斯知道自己在瑟兰迪尔的回忆中,他并不属于这片时空,却也禁不住屏息静气,怕心跳与呼吸惊醒万物俱寂的一刻。

随后,他听到了六百多年前父亲的歌声。

那是一首颂歌,古老的、优美的。

莱戈拉斯在歌词中听到了瑟兰迪尔对自己初生的孩子的全部构想与祝福。

他希望莱戈拉斯能拥有健康强壮的身体,拥有洞察是非真假的睿智,拥有刚正的性格,他勇敢、开朗,将始终以纯净又好奇的目光关注万物。。

世间不会有挫折能击败他,也不会有伤痛能折磨他,他将是无忧无虑的,是自由自在的。

种子萌芽破土而出,在瑟兰迪尔的歌声中一点点抽长,直到长成一株小小的树苗。

天地间只有歌声,莱戈拉斯呆呆地站着,不知不觉间,他在父亲的歌声中泪流满面。

 

他也说不出自己为什么流泪,他甚至没有发现这一点。

年轻的王子只是觉得自己在父亲的歌声中品味到了一种深沉的、温柔的、无尽包容的爱意。

而这份爱,让他的心柔软得落下泪来。

而当年的瑟兰迪尔抱着安稳沉睡的年幼的他,长久地站在这株小树苗前。

 

——瑟兰迪尔。

 

莱戈拉斯听到埃尔隆德的声音。

紧接着,他便看到当年的智者越过自己,走到父亲身边。

 

——这是莱戈拉斯的生命之树吗?

——是的。

——一株生机勃勃的橡树。这真是维拉的奇迹。既然他在瑞文戴尔出生,瑞文戴尔亦将给予他最真挚的祝福。

——谢谢你,艾隆。

 

莱戈拉斯看到父亲微笑着转头看向埃尔隆德。

然而他并没有看到父亲那张他闭上眼都能描绘出来的美丽的脸。

他脸上的绷带遮盖了他转过来的侧脸。

王子讶异地张了张嘴,他往前走了几步,不禁伸手,想抚摸父亲脸上的绷带,想看看他到底怎么了。

 

一阵大风刮过,树木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再一回神,莱戈拉斯已经从记忆中归来。

他的感动与惊讶、疑惑都没有消失,所有情绪满满地塞在心头,而这时,他才真正发现自己脸上湿漉漉的泪痕。

莱戈拉斯赶紧抹了把脸,又吸吸鼻子。

他看向瑟兰迪尔,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Ada……”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从梗着的喉头里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我此刻多么希望维拉可以教会我一种语言——一种比现在我已经掌握的所有语言更精深、更优美的语言,好让我能完整地向您表达我对您的爱与感谢。”

 

瑟兰迪尔看着他,用那双被莱戈拉斯治愈的手,轻轻抚摸过自己孩子的脸庞。

那修长的、温暖的手指摸过他饱满的额,摸过他英挺的眉,摸过他的脸颊,就像他的歌声方才停歇,莱戈拉斯还是个婴孩,而转眼已经成了这样英俊的精灵战士。

他仿佛不舍得一样,莱戈拉斯几乎要觉得父亲的抚摸中带着一些不同寻常的、异样的留恋。

莱戈拉斯心中莫名便有了一种期待。这期待令他的心开始激动。

果然,瑟兰迪尔用一种莱戈拉斯自成年后便再没听过的温柔的、低沉的嗓音说:

“我也爱着你,莱戈拉斯。”

 

莱戈拉斯耳中瞬间被自己噗通噗通狂跳的心声狂轰滥炸了一番,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瑟兰迪尔。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是他这一百多年来向维拉、向星光虔诚祈求了无数遍的回应吗?

为了什么呢?

为何回应来得这么突然?

维拉!这简直太不真实了!

是因他为父亲取来了欧瑞费尔祖父的佩剑吗,还是父亲差点失去他,因而抛开过往难以逾越的一切,决定接受他的爱?

这份喜悦太巨大了,莱戈拉斯窒息般地急促喘息了几口。

他感觉自己快要晕倒了!自己的双腿正踩在一团棉花上,这太不真实了,他要陷进去,他要摔倒了!

 

午后和熙的微风拂过,让激动得难以自已的年轻alpha找回了一点点的冷静。

一片橡树叶子被风摘下,轻飘飘停在莱戈拉斯的肩膀上。

瑟兰迪尔抬手为他拈起。

精灵王拉过莱戈拉斯的手,将这片落叶放在他的手心,然后帮他合上五指。

 

“莱戈拉斯,”他低声说,“西去吧,离开这里,前往精灵安宁平和的归宿。”

 

莱戈拉斯震惊地看向瑟兰迪尔。

刚才的喜悦还没褪去,他的心脏还在因为父亲而剧烈悸动。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Ada……”他艰难地问,“我想我似乎没有听懂您的话。”

瑟兰迪尔看了他一眼,莱戈拉斯竟在父亲向来坚定、波澜不兴的眼眸里看到哀伤的痕迹。

他沉默良久,不愿说话。

莱戈拉斯颤抖着手,觉得心跳停止了,而血液则从脚底开始一寸寸冻结。

终于,他想起了什么一般慢慢打开被合上的手指。

 

一片半枯萎的橡树树叶躺在他的手心。

“为什么?”他紧紧盯着那片树叶。

他的生命之树,因为精灵的祝福而与他紧密相连。

六百多年了,它一直在这里。

它如他一样,永远生机勃勃。

你看它的树干,多么有力粗壮;你看它的树冠,多么枝繁叶茂;你再看看它的果实,多么饱满光洁。它在风中的沙沙声,就像是一支生命的歌,歌唱着强壮、勇敢和骄傲。

莱戈拉斯抬起头,他看到几片落叶,在阳光与树影的交错中缓缓飘然落下,像一段已经接近尾声的舞蹈。

年轻的alpha伸手接住其中一片。

那也是一片即将枯萎的绿叶,他轻轻一捏,尖端失去了水分与饱满的叶肉,像脆弱的纸张一样碎了。

莱戈拉斯低下头,这时候他才注意到,自己和父亲的脚下早已落了一层薄薄的半枯萎的橡树树叶。

橡树繁茂的枝叶交织成宽大的树冠,几乎荫蔽整个草坪,而落叶也铺满了大地。

 

他抬起头,求助般看向父亲。

“伤口的痊愈只是表象。”瑟兰迪尔吻了吻他的额头,低声说,“一些更黑暗的力量正在侵蚀你,那是埃尔隆德领主也无法阻止的。因为蛰伏在多尔戈多的暗影,那些暗影来自……”

来自索伦。

但是他停住了话语。

“莱戈拉斯,西去吧。”瑟兰迪尔用一种平缓得可以用标尺衡量的声音对他说。

“在它彻底把你拖入黑暗,变成只能在幽冥中徘徊的流浪者之前。”

 

莱戈拉斯不明白瑟兰迪尔怎么能把话说得这么平静,仿佛他只是让自己回家——回密林深处的那座大殿。

“可是我还拥有精灵的力量。”他说,“我知道自己一如过去矫健、有力、敏捷。”

莱戈拉斯为了证明这一点,他拉起父亲的手,“我刚刚还治愈了您手心的伤痕。”

“你正在变得虚弱,莱戈拉斯。”瑟兰迪尔摇摇头。

“不,不,父亲。”莱戈拉斯说,“我的虚弱只是暂时的,因为我重伤初愈,但那很快就会恢复过来。”

 

“我的孩子,你难道没有感觉到,”瑟兰迪尔反握他的手,修长的手指从莱戈拉斯的手腕脉搏处慢慢往下走,一路直到指尖:“它正在一点点地剥夺你所能感受到的关于光明、自然的一切。”

“怎么会?”莱戈拉斯急切地道,“我感觉到一切的美好,风,天空,森林,溪水……”

说到这里,他脸色刷白,猛地止住话语。

他想起醒来后的那杯水。

莱戈拉斯以为那是阿拉贡的一个恶作剧,但那事实上却是个残酷的审判。

那些伊露维塔创造与馈赠世界的珍贵的东西,他一直以为自己理所当然地拥有着,却忽然有一日被告知即将失去全部,从此神的恩赐与他再无关系。

莱戈拉斯终于注意到精灵的力量就像手心的细砂,他惊慌失措地握紧,却依然阻止不了它们从指缝间流逝。

 

王子殿下沉默了很久很久,他们之间只剩下风声。

他自出生以来一直深爱着世界与万物,从巍峨的山脉、宽广的森林至蹁跹的蝴蝶,甚或是清晨花瓣上滚动着的那一滴晶莹露珠。

或许有一日他将踏上航行离开这里前往福地,但那绝不是现在,他感觉到在这片土地上,还有许多事情等待他的参与。

“倘若我西去,您会陪伴我一道起航吗?”莱戈拉斯问他的父亲。

瑟兰迪尔摇摇头。

那正是莱戈拉斯所预料的。

“还不到我离开的时候。”精灵王用低沉温柔的声音说,“原谅我,这次我无法在你身侧。”

“Ada,”莱戈拉斯颤声问,“我需要在彼岸等候多久,才会在暮色中看到您乘船归来?”

但面对这个问题,瑟兰迪尔选择了缄默。

于是莱戈拉斯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要失去您了吗,Ada?”莱戈拉斯痛苦地看着父亲。

 

“你不会失去我。”瑟兰迪尔温柔地回答,“那只是时间的问题。”

“可是太久了,而若我留下,最后会怎么样?”年轻的王子又问。

瑟兰迪尔抬起眼眸看向他,如果可以选择,他永不希望说出这些话。

“随着黑暗将你吞噬,”他说,“以前你所热爱的一切,都会使你害怕和憎恶。”

“你远离自然与光明,因为即使是最温柔的微风,刮在你身上都会变成利刃;你变得难以忍受阳光,它像火一般灼烧着你的每一寸皮肤,因此你只能徘徊在幽冷的洞穴里;你的眼睛失去了所有的光彩,犹如置身长夜,可那里却是纯然的黑暗,没有星月;你的耳朵不再能听见树木扎根大地时沉默的探索,也听不见鲜花在夜晚盛开时的热闹,充斥在你耳边的,只有不得安息的死者的不甘与咆哮,它们唆使你抛弃良善和正直,变得满怀恶念。”

“你将不再是你。”

 

瑟兰迪尔为他拨开鬓边那一丝因为匆忙而没有被编好的发丝。

“而我,将永远失去你,莱戈拉斯。”他说。


TBC


之前写瑟爹种下的是松树,我现在改成橡树了,就是这么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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