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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e World, One Wardo—

【莱瑟】危险边缘 40

腿子表示撩完就跑真刺激……doge脸……


【40】

晚饭是瑟兰迪尔独自吃的。

当加里安准备好一切,却只看到精灵王走进来坐到餐桌前时,他小小地吃了一惊。

“陛下,”总管大人有点犹豫地问:“是否需要等等殿下?”

“不必了。”瑟兰迪尔说。

莱戈拉斯在礼貌方面是非常周全的,假如不需要跟父亲共进晚餐,他会提早一些告诉加里安。

当然,这是最近这一百多年的事情;而在更早的时候,如果哪天他希望陪伴父亲用晚餐,同样一定会提前通知加里安。

“或许他只是迟到。”总管大人猜测。

“不。”精灵王兴趣缺缺地否定了他的疑惑。

于是这个时候,加里安总算看懂现在是怎么回事了。

不外乎是这对父子又吵架了。

 

莱戈拉斯晚上跟近卫队的精灵们以及甘道夫在森林里燃起了篝火,他们开了一桶美酒,然后又采集了一些蔬果熬煮成汤,分享了笑声与美味的晚餐。

王子殿下非常感激灰袍巫师在多尔戈多的救命之恩,因此诚挚且热情地对待他,近卫队的精灵们便也顺理成章地接纳了这位外来客。

甘道夫这些年在中土大陆上游历,见多识广,永远有说不尽的趣闻,他的冒险和奇遇比故事与诗歌还要惊险刺激。

近卫队的alpha们都非常年轻,尽管他们其实已经活得比别的种族最长寿的老人还要久了,但是与世隔绝的生活让西尔凡精灵们对世俗生活的一切都感到非常新鲜。

 

晚餐时间少了莱戈拉斯,偌大的房间立刻安静了许多。

加里安为瑟兰迪尔端上菜肴后便退下了。

他轻轻地掩上门,在门关上前,看到精灵王默默用餐的背影。

有时候加里安也会站在他身边陪伴他用餐。瑟兰迪尔咀嚼几乎不会发出一点声音,他用餐就像一场华丽的默剧,姿态优雅并且专心致志;只有当莱戈拉斯在的时候,这个过程才会真正像一次温馨的晚餐。

他们会在用餐的间隙闲聊,有时话题是密林的事项,但更多的时候,他们随意谈论关于天气或植物、音乐、绘画等无关重要的话题。

而瑟兰迪尔独自用餐时,他一般没有任何说话的欲望和习惯,无论加里安在不在一旁。

直到他吃完所有东西,放下刀叉,精致的银制器具放在碗碟上发出轻轻的一声“叮”,打破了凝滞的静默。

精灵王慢慢品完餐后的多卫宁,然后离开餐桌,回到了他的书房。

 

“所以矮人的omega们,看上去跟alpha长得没什么分别?”陶瑞尔靠在树干旁,拿着木做的大酒杯,兴致勃勃地问甘道夫:“哦,或许我见过,但是他们都长着胡子,一身的汗臭与铁锈味,所以我没认出来。我还以为矮人是没有omega的。”

甘道夫一边抽着烟,一边呵呵笑道:“我想矮人们看精灵,觉得你们都是omega。”

白色的烟从他的烟斗里袅袅升起。

近卫队的alpha们做出了一个恶心而不敢置信的表情。

莱戈拉斯不太关心外族的alpha和omega的话题,在众人的笑声中,他对甘道夫的烟斗更有兴趣。

他问:“烟斗草最近非常流行,我在人类那里见过不少,但我没想到连您也爱上了它。”

“哦,它是个好东西。我前阵子在夏尔住了些时日,”甘道夫说:“我喜欢那里,霍比特人们抽烟斗草确实很有一套。”

他敲了敲手上那柄长烟斗,把烟灰抖掉一些:“有些烟斗草苦涩,但有些比较甘甜,他们总能帮你找到最合适的口味。”

“要试试吗?”甘道夫问年轻的alpha。

“不了,谢谢。”莱戈拉斯笑着拒绝:“我比较喜欢夏尔的酒,那是另一种风味。”

 

接下来的好几天,甘道夫都跟近卫队的alpha们在一起。

冬天快来了,那些讨人厌的蜘蛛也躲到洞穴里难得爬出来骚扰森林一次,近卫队最近的工作只是准备宴会的各种事情。

莱戈拉斯这几天都没有和父亲碰过面,森林很平静,近卫队没什么事情需要打扰国王,而庆典的各种让加里安汇报就行了。

对于父亲那天的斥责,莱戈拉斯不太高兴,但也没有感到特别挫败。瑟兰迪尔是个严厉的父亲,并且在领导西尔凡精灵这件事上绝对强势,而王子殿下早已经习惯了。

其实这连冷战都算不上,在一百多年前,他们之间就是这样过日子的。莱戈拉斯有属于年轻人的生活,而国王陛下喜欢深居简出,独来独往。

就像两条鲜少有机会交集的线。

 

秋季庆典这天,月亮还只是偷偷露了半张脸的时候,盛宴就开始了。

已经是秋末冬初,树林里除了常绿的一些树木外,大部分的树干和枝桠已经变得干枯粗粝,而那些缠成一团的纷乱的藤蔓仿佛一条条干哑的绳子。

但这些都没能使西尔凡精灵的兴致消退那么一点。

他们生了许多篝火,摆上秋天的时候储存好的水果,还有一些特别腌制的果干,酒当然也少不了。

莱戈拉斯兴致勃勃地为西尔凡精灵们展示他在瑞文戴尔学到的舞蹈——那种优美的、雅致的舞步。

不过很快,连他自己也觉得这种缓慢的调子在西尔凡精灵欢快的音乐和气氛中显得太过沉闷,于是王子殿下也就干脆地放弃,重新跳起西尔凡精灵独有的那种快节奏舞步。

 

瑟兰迪尔跟甘道夫坐在宴会的上首,他慢悠悠地喝着酒和吃着水果,注视着庆典上的一切。

精灵王非常满意今晚的一切,参与准备工作的精灵们都应该得到嘉奖。

甘道夫在他身旁,正微笑着抽他的烟斗。

他接二连三地呼出几个白色的烟圈,烟圈一个个从小变大,然后他又往烟圈里直直地吹了一口烟。

瑟兰迪尔瞥了自娱自乐的灰袍巫师一眼,淡淡地问:“你也学会人类那一套了?”

“哦,这味道不错,它还能帮助思考。”甘道夫笑道:“现在矮人、人类都离不开烟斗草,你该多了解外面的世界了,瑟兰迪尔。”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在交谈上,瑟兰迪尔算得上是个非常好的对象,他聪明睿智,弦外之意总是摸得十分精准。

精灵王喝了一口酒,说:“外面的世界与密林无关。”

甘道夫的胡子动了动,要说服顽固的精灵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这几天一直绞尽脑汁在思考说辞。

他无奈地说:“瑟兰迪尔,我觉得有时候,西尔凡精灵们应该考虑一下与这个世界的联系。”

“但那不该包括战争。”精灵王说。

庆典的音乐由十多个精灵在演奏乐器,他们偏爱清澈的、悠扬的曲调和乐声。

在乐声中,瑟兰迪尔说:“还是一场毫无用处的干戈。”

“不尝试怎么会知道?”甘道夫问他。

“最后联盟之战,伊西铎击败了索伦,但是欲望使他拒绝摧毁魔戒。而你现在也看到了恶果,索伦即将卷土重来。”瑟兰迪尔说。

他漫不经心地说着,视线没有离开他的子民们:“要彻底消灭索伦,必须先摧毁魔戒。但魔戒在哪里,总不会在多尔戈多吧?”

 

这时,瑟兰迪尔看到一对精灵抱着他们刚出生的孩子,分开跳舞的人群向他走来。

“我不会让我的子民再次参与到无谓的战争中。或许你认为,面对邪恶,必要的牺牲是少不了的,”精灵王喝光酒杯里的多卫宁,对甘道夫说:“那就让愿意听你劝告的那些种族去牺牲吧。”

他放下酒杯,“明早你就该离开了,米斯兰迪尔。”

 

“陛下。”

精灵王的话音刚落,两位精灵已经笑意盈盈地站到了他面前。

他们双双屈膝对瑟兰迪尔行了一个优雅的礼,那位美丽的女精灵用柔软的声音说:“我的孩子已经过了满月的命名日,但我依然希望他能得到陛下您的祝福。”

瑟兰迪尔站起来,从上首的主位走下到她面前,接过她怀中的孩子。

“密林已经有好几年没有新的生命诞生了。”精灵王说,他低头在孩子脸上亲吻了一下。

孩子乖乖地被包在柔软的襁褓中,咬着肉呼呼的小拳头,用明亮的眼眸看着精灵王。

他显然非常喜欢精灵王的亲吻,咯咯笑起来,向瑟兰迪尔伸出可爱的小手。

 

当瑟兰迪尔和莱戈拉斯还在瑞文戴尔的时候,费伦已经告诉了他密林中有新生命诞生的消息。

这是非常值得欣喜的事情。

要知道,新生在精灵里可不是一件常见的事情。

只有那些生命有限的种族才会拼了命要延续血脉,而精灵?新生就只是维拉赐予一段纯洁爱情的礼物。

像星光和月光一样纯洁无暇,没有任何杂念。

当然,撇去这些神圣的意义,要精灵诞育下一代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毕竟比起其他种族,精灵绝对是中土最负责和爱自己孩子的父母了,只要有一丁点的不确定和危险,他们就不愿意将孩子带到世上。

当年的最后联盟之战,瑟兰迪尔带着剩余的三分之一精灵回到密林,整整花了两千年的时间,才让密林的精灵数目接近父亲欧瑞费尔统治的时期。

但是最近五六百年,因为阴影的侵蚀,很少有精灵愿意再诞育新生了。

 

因此,每一个新生命的诞生都是对国王陛下的信任。

 

这边的事情吸引了精灵们的注意力,跳舞与玩乐的精灵们都停下动作,看向他们的国王陛下。

莱戈拉斯站在林地的中央——英俊的王子殿下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大家注意力的焦点。

他看到父亲站在两位西尔凡精灵面前,怀里抱着小精灵,正低头用一种温柔的目光看着这个刚刚来到世界的稚嫩的生命。

孩子咯咯笑着,将他垂下的铂金色的长发撮在手里把玩。

莱戈拉斯往前走,听到那位女精灵向他的父亲请求:“能请您为他唱一首歌吗?他出生在初秋,还需要经历一整个寒冬才能感受到春天,陛下。”

“出生在春夏的生命开朗乐观,”瑟兰迪尔看着他低声说,“出生在秋冬的生命则会更坚强。”

精灵王将手中的一颗种子放到小精灵手心里。

一首古老的歌谣慢慢被吟唱出来,年轻的王子殿下忍不住在距离父亲十多步的地方停下脚步。

瑟兰迪尔的声音很低很沉,像从远方传来的歌声,又像是从过去传来的低语。

这歌声太神圣而优美,演奏乐器的西尔凡精灵们都停下拨弦的灵巧手指。因为再美妙动人的乐声,在这歌声面前都将黯然失色,世间将没有任何乐器足以为它伴奏。

呼啸的秋风将精灵王的歌传得很远很远。

它飘过每一棵树,抚过每一寸土地。

整座森林寂静下来,生灵们侧耳聆听,而那些因为惴惴不安而无法进入冬眠的小生命们,在歌声里也终于安心地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而在精灵们的庆典上,只有篝火燃烧的声音。

小精灵手中的种子在歌声里长出嫩芽,生出柔软的藤蔓,藤蔓上抽出嫩绿的叶子,然后叶子枯萎,又结出一串红色的小果子。

小精灵张大了清澈的、毫无杂念的眼眸,终于放过了精灵王的金发,转而好奇地咿咿呀呀去抓那串红得娇艳的果子。

瑟兰迪尔停下他的歌,轻轻摘了一颗果子放到小精灵嘴边,被他张嘴吃了进去。

大概果子很甜,小精灵咀嚼着,眼角眉梢都染上了蜜糖一样的幸福笑意。

“生命里总会有凛冬,”瑟兰迪尔又吻了吻他的额头,“我祝福你,每一次凛冬之后,都能看到更明媚的春天。”

然后他将孩子还给了他的父母。

 

瑟兰迪尔回到他的座位上,精灵们这才陆陆续续地回过神,叮叮咚咚的乐声响起,庆典上再次充满欢声笑语。

“那是什么歌?”甘道夫问他,“我在歌声里听到维拉的祝福。”

“辛达祈求森林、河流、星光能眷顾庇护精灵时便会唱的赞歌。”瑟兰迪尔说。

他为自己的酒杯斟满了酒,“米斯兰迪尔。”

“嗯?”灰袍法师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你的心很大,装着中土这片大陆。”瑟兰迪尔看着他,这么说:“但我的心很小,只装着一片森林。”

甘道夫愣了愣,他似乎想说点什么为自己辩解,但又发现自己对此无法说些什么。

“密林是座安静的森林,”最后他说:“但我想我确实必须离开了,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我去完成。”

瑟兰迪尔笑着向着他举了举酒杯,非常满意灰袍巫师的退让,不再浪费彼此宝贵的时间与精力。

 

莱戈拉斯吸了一口气,他还有点醉在刚才父亲祝福小精灵的那一幕里回不过神来。

年轻的alpha确实喝了很多酒,因此他也不太明白自己现在醉的到底是酒还是父亲的歌曲。

这两样都有同等的威力让他沉醉不醒。

父亲的歌声就像有魔力,几乎要把他的灵魂都吸走了,尽管此刻耳边充斥着精灵们的谈笑声和乐声,但是莱戈拉斯觉得脑海里还全是父亲的那首歌。

低沉的、柔和的声音萦绕不去。

一种意犹未尽的不满足的感觉,让王子殿下忽然觉得对庆典上的一切兴趣缺缺了起来。

他走到一旁坐下,随手在酒桶里又倒了一杯酒。

“殿下不去跳舞了吗?”同样坐在那里的费伦笑着问莱戈拉斯。

莱戈拉斯与他碰了碰杯,笑着摇摇头。

“陛下的赞歌,很容易让人什么都不想做,”费伦说:“只想安静地回忆每一个音节。”

被说中心思的莱戈拉斯有点不好意思,他挠了挠自己的金发,又假装没听明白那样灌了一大口酒。

“我很少听到父亲的歌。”王子殿下笑着说,又补充一句:“他似乎没为我唱过赞歌,也没教过我唱。”

“他不常唱。”费伦说:“多瑞亚斯古老的赞歌能准确地传达维拉的祝福,西尔凡的歌曲远没有辛达的歌曲那么优美。但陛下不太愿意回忆多瑞亚斯的过去。”

精灵王的传令官给莱戈拉斯倒满了酒杯,“我还记得陛下刚来大绿林时的模样。”

“年轻时的父亲?”莱戈拉斯问。

“是的。”费伦像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说:“一位不苟言笑的、严肃的年轻精灵战士。辛达里就数陛下最难接近。”

王子殿下禁不住笑了:“听上来与现在的父亲也相差不远。”

“我那时还很小,”费伦抬手比了个高度,“这么大,还不到十五岁。有一次,陛下把我和另外几个西尔凡小精灵从座狼爪子下救了出来,我鼓起勇气向他道谢,而在这之前,我从不敢跟陛下说话。”

“后来?”莱戈拉斯抱着酒杯问他。

“后来我还请求他为我唱一首歌。”传令官回忆起数千年的往事。

“父亲为你唱了?”莱戈拉斯吃了一惊。

“嗯。”费伦说:“他为我唱了一曲。那大概是我这辈子听到的最美的歌声,我为了听仔细些,甚至爬到他背上。”

王子殿下这回吃惊得合不上口,剩下的半杯酒也忘记喝了。

他完全不能想象父亲有求必应的模样,并甚至因此有点嫉妒费伦。

“但我后来才想起来,”传令官说:“当时陛下的脊背是受伤的,在救我跟其他西尔凡精灵时被座狼抓伤了,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随意让我趴在背上听他唱歌。”

“那天是欧瑞费尔先王加冕的庆典。”费伦说。

莱戈拉斯越过唱歌跳舞的精灵们,看向坐在远处安静喝酒的父亲。

“所以那晚他就成了我的王子殿下。”传令官低声说,“我很愿意追随他,数千年来未曾改变过。”

 

莱戈拉斯听得有点晃神了,连费伦什么时候离开身边也不知道。

直到陶瑞尔抱着一大桶酒撞到他身上,要求跟他比酒时,王子殿下才回过神。

年轻的近卫队长最近听说了莱戈拉斯在瑞文戴尔跟阿拉贡比酒的事情,她难以置信莱戈拉斯的酒量竟然会和一个人类比成平手。

她嘲笑莱戈拉斯绝对因为受伤而受到了影响,而莱戈拉斯一再重申没有这样的事情,并且是他赢了阿拉贡。

为了这个,两位年轻的alpha已经吵了整整两天,并约好在庆典上认认真真地比一回。

在庆典刚开始的时候,音乐和舞蹈让他们忘记了这个约定,但是等跳够、玩够了,陶瑞尔就想起这事来了。

莱戈拉斯在这之前已经喝了不少酒,但陶瑞尔也一样,所以总的来说,这场比赛依然算得上非常公平。

密林里两位最优秀的年轻alpha在比酒,这件事很快成为精灵们关注的焦点。在大家的欢呼和叫好声中,陶瑞尔和莱戈拉斯不服输地一杯接着一杯地拼命灌自己酒。

瑟兰迪尔挑了挑眉,无所谓地在远处看着他们两个比酒比得热火朝天。

莱戈拉斯最先倒下,陶瑞尔哈哈笑了两声,说了句“我就知道……”然后砰的一声,也一头栽倒在地上,醉得不省人事。

周围的精灵们吓了一跳,面面相觑,随后爆出一阵阵善意的笑声。

精灵王看着宴会已经进行到尾声,便走过去,吩咐精灵们将两个烂醉如泥的小酒鬼抬到马上。

加里安和费伦主动要求送他们回林地大殿,瑟兰迪尔摇了摇头。

“我来。”他说。

 

这已经是平时瑟兰迪尔离席的时间了。

过往莱戈拉斯和陶瑞尔会留到最后,直到庆典结束并稍微收拾场地,但看看现在趴在马上直不起腰、睁不开眼的两个alpha,收拾善后的工作最后被瑟兰迪尔交给了加里安和费伦。

精灵王一手牵着一匹马,慢慢走在森林小道里,往林地大殿走去。

莱戈拉斯很少喝醉,即使喝醉也不怎么发酒疯,大部分时间他在睡觉,偶尔醒来后,直着眼睛迷迷糊糊的发呆,显得比平时要乖多了。

陶瑞尔睡了一会儿就被马匹晃醒了,她艰难地睁开眼。

 

“陛下……”近卫队长喃喃地叫了瑟兰迪尔一声。

朦朦胧胧的视线里,棕红色头发的西尔凡精灵看到国王拢着宽大的衣袍,自己骑着的马被他牵着马缰。

“我赢了吗?”她问。

“赢了。”瑟兰迪尔回头看了她一眼。

“嗯……”陶瑞尔心满意足地笑了,“记得告诉他……是我赢了,陛下……”

说完,也不等瑟兰迪尔答应,两眼一闭又睡着了。

这回她是真的彻底睡死过去,鼻息均匀,嘴角带着笑意和酒香,甚至还打起鼾来。

精灵王哭笑不得,他让马停下,伸手帮她调整了一个睡的舒服的位置,这才又一手一匹马,牵着往前继续走。

 

陶瑞尔和莱戈拉斯年纪相仿。

在他俩还很小的时候,瑟兰迪尔也曾经这样一手牵着一个带他们到森林里散步。

陶瑞尔的父母是瑟兰迪尔看着长大的一对精灵,他们在森林里成长、相爱、结合,但陶瑞尔出生后,他们在一次兽人攻击森林的战役中被捉走。

尽管瑟兰迪尔后来把他们救了出来,但那已经太迟了。承受过多折磨的精灵很快便前往曼督斯的神殿,将他们唯一的孩子孤零零地留在这个世界上。

在那之后,精灵王便将陶瑞尔带在身边与莱戈拉斯一起教养。

瑟兰迪尔看过许多西尔凡精灵从孩子变成一个战士,但只有两个是他教养出来的。

陶瑞尔几乎算是他的另一个孩子。

 

精灵王牵着的两匹马上的两个小酒鬼让在林地大殿门前守卫的精灵吃了一惊。

今晚的宴会除了这两个倒霉的精灵守卫还必须尽职尽责地守在空荡荡的林地大殿门前外,其余精灵都去尽情地享受美酒和欢乐了。

陶瑞尔和莱戈拉斯身上浓郁的酒香让两个精灵守卫羡慕得直咽口水。

精灵王让两个守卫一左一右驾着陶瑞尔,把她带回房间安顿。

随后,他转身拍了拍趴在另一匹马上的莱戈拉斯。

“醒醒。”

莱戈拉斯本来就没有睡熟,他睁开眼,有点茫然地看着瑟兰迪尔,黏黏腻腻地喊了他一声:“Ada。”

“到了,”瑟兰迪尔说,“起来,回去睡觉。”

小酒鬼也不知道听明白没有,瞅了他半晌,忽然说:“Ada,背我。”

这撒娇来得莫名其妙,瑟兰迪尔愣了好一会儿,随后抽了抽嘴角:“不起来你就在马背上睡一夜吧。”

莱戈拉斯听了这话,眉心非常为难地紧紧拧起,好像在衡量这两种之中,哪种比较省力气。

最后,对柔软的床褥的渴望还是战胜了立刻睡觉的冲动。

他摇摇晃晃地从马背上爬下来,瑟兰迪尔还适时地在他肋下托了一把,免除他摔下马的命运。

莱戈拉斯跟在瑟兰迪尔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自己房间走去。

 

好不容易,王子殿下才走到了自己的房间。

年轻的alpha一看到床,立刻不管不顾地往上扑。

他整个上半身都趴在床上,而头埋在柔软的被褥里,睡意和醉意是这么浓重,从大殿门口走到自己房间已经花掉了莱戈拉斯大部分的力气,他甚至不愿意再多花一丁点,把自己那双修长的腿也一并搁置到床上。

瑟兰迪尔抱着手,倚在门边看了一会儿,终于看不过去了。

精灵王走到莱戈拉斯身边,蹲下来为他脱掉靴子。

这该死的孩子,躺在床上还不老实,当瑟兰迪尔握住他的脚踝时,莱戈拉斯蹬了蹬腿,想要把打扰自己睡觉的父亲踹开。

瑟兰迪尔拍了拍他的背,低声呵斥:“安静点。”

年轻的alpha回过头,反抗不了,又不敢作声,只委委屈屈地瞪着父亲。

瑟兰迪尔帮他把靴子脱了,然后将他的腿搬到床上,又解了他的披风,去了他的猎装,只剩下里衣。

随后,因为觉得莱戈拉斯脸上的汗和酒水太碍眼,瑟兰迪尔又去打了一盆清水,拿着拧干的毛巾坐到床边。

莱戈拉斯已经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还是刚才父亲给摆好的姿势,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发出均匀的鼻息。

精灵王握着毛巾,不太忍心打扰入睡的儿子,犹豫了片刻,还是无法忍受莱戈拉斯玩得有点脏了的英俊的脸,于是用毛巾轻轻给他擦了两遍。

随后他洗了洗毛巾,帮莱戈拉斯拭擦了双手。

 

“Ada……”

瑟兰迪尔正要离开的时候,忽然发现莱戈拉斯已经醒了。

他的手腕被轻轻握住,年轻的王子殿下躺在床上,带着点调皮的笑意看着他。

“怎么了?”瑟兰迪尔问。

“给我唱首歌,Ada……”莱戈拉斯说,他的声音里还带着醉意的模糊。

“别胡闹,莱戈拉斯。”瑟兰迪尔对于伺候醉鬼没什么太多的耐心。

“你给精灵们唱,”莱戈拉斯不满地皱起眉,露出一种不依不饶闹脾气的神情:“也给费伦唱,却从来没为我唱过……”

“我什么时候给费伦唱过?”瑟兰迪尔问。

“你不但给他唱过歌,”莱戈拉斯愤愤不平:“你还背过他……”

精灵王努力想了想,很确定自己在记忆里找不到相关的事情。几千年过去了,他未必记得每一件小事。

瑟兰迪尔抽了抽手,不但没将自己的手腕从莱戈拉斯的手中解救出来,这样的动作甚至让他的孩子握得更紧了。

“你喝醉了,”瑟兰迪尔用命令的语气说:“睡觉去。”

 

年轻的alpha生气了。

“我没有醉。”他指控,“您在敷衍我,Ada……”

瑟兰迪尔一定是故意隐瞒和费伦之间的一些事情,好让自己不再烦扰他。

“洞察”了父亲想法的莱戈拉斯觉得心里总有一口气出不去,那种憋屈的感觉让他想要更胡闹。

年轻的alpha觉得很寂寞,又寂寞,又委屈。

瑟兰迪尔对别的精灵,对他的子民永远比对儿子要温柔,似乎也更爱他们。

看看啊,父亲前几天才训斥过他——你什么都不懂。

是的,他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

那就好像西尔凡精灵们、费伦、埃尔隆德,还有别的一些人,像是甘道夫,他们也远比自己要了解父亲。

 

莱戈拉斯用力将猝不及防的父亲扯到床上。

他压在瑟兰迪尔身上,认真地看着父亲的脸。

瑟兰迪尔被拖到床上时脸上还有一丝惊讶和不耐烦,但很快,他就把这些都收起来了,莱戈拉斯看了半晌,只能看到他深邃的眼眸和宁静的面容,像冬天晴朗夜晚的星空。

年轻的alpha忽然就像泄了气一般沮丧,他趴到父亲身上抱紧他。

“Ada。”他听到父亲有点急促的、强健的心跳,喃喃要求:“给我唱首歌……Ada……”


瑟兰迪尔忽然压抑着缓缓吸了一口气,手指慢慢撮紧身下的床褥又放开,指尖有点微不可察的颤抖。

他正渐渐被莱戈拉斯的alpha气息包围。

 

莱戈拉斯当然不是故意的,恐怕他现在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太清楚。

瑟兰迪尔一直很避免醉酒——当然,他酒量很好,醉成莱戈拉斯现在这样,他还未曾有过。

酒会让人失控,深藏的秘密会随着酒香飘逸而出。Alpha和omega醉得不省人事的时候,总不太在意自己的气味是不是都藏好了。

王子殿下的气息像是盛夏的森林,铺展出无边无际的厚重绿荫,或许这之前还下了一场雨,露珠在绿叶上滚动,又落在湿润的土地上。

瑟兰迪尔感受到他气息里那种熟悉的、灼热的温和。

一百多年里发生过许多事情。

往事像绿叶上的叶脉,在瑟兰迪尔的眼中,细微却脉络分明,一点点被阳光镀上一条金线。

他沉默良久才回过神。

低头一看,莱戈拉斯已经等不及,闭着眼睛呼呼大睡了。

瑟兰迪尔舒了口气,握住莱戈拉斯的肩膀翻了个身,让他躺好。

然后俯身在他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亲吻。

 

莱戈拉斯一觉睡到晌午才醒过来。

宿醉让他整个人沉甸甸的,有种头痛欲裂的感觉。

微冷的风从半敞开的窗口吹进来,莱戈拉斯吸了口气,歪过头看到森林里正静嘤嘤地下着这年冬天的第一场小雪。

似乎已经下了一上午。洁白的雪像棉絮一样落在凋零了落叶的枝头上,林风吹过,就扑簌簌地落下一大片。

 

他的枕边静静地躺着一小段树枝,枝头上几片叶子绿得清新可爱。

莱戈拉斯掂起那段树枝,愣了愣。

他依稀记得昨晚是父亲把醉倒的自己送回来的。

枝上的绿叶在初冬的风中微微颤抖着,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要从枝头上飘落,却又令人意外地,始终顽强立在枝尖上。

王子殿下出神地看着它们。

他不太记得自己睡得昏昏沉沉时那段轻柔的歌声,是来自梦境,还是耳边父亲的呢喃。

有些事情似真似假。

心脏像被轻轻弹了一下,忽然就在他胸膛里怦怦乱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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