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爱情的脉络 7-9(《幸好我们没错过》番外三)
写个小小的修罗场。
花朵生气,从来都是雷声大,雨点小……
【7】
Felix告诉Mark,Eduardo删掉了他的联系人名录,而卷毛暴君现在很怀疑Eduardo甚至把自己拉黑了——
鉴于电话不接,发出去的短信更是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Mark有理由得出这个可怕的结论。
当然,他可以黑进Eduardo的手机里,给自己重建一份通讯录,或者把自己的号码从黑名单里解放出来。毕竟他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顶尖黑客,只要有网络,就鲜少有Mark进不去的地方。
但不,他不会这么做。
所以,Mark Zuckerberg,Facebook的卷毛CEO,现正蹲在Eduardo入住的酒店大堂里,准备直接捕捉Eduardo本人。
他是下午将近2点的时候到的。
做了访客登记后,前台接待小姐为他打了Eduardo房间的内线电话,但是没有人接听,于是只能告知Mark:Saverin先生外出了。
Mark不知道Eduardo什么时候回来,但他也没别的办法,只能抱着笔记本,一边等Eduardo,一边跟进Facebook的线上工作打发时间。
可怜Facebook总部的猴子们,Mark不在,原以为能胡闹称王好几天,谁知道Mark不声不响,线上监督工作来了。
小卷毛在意大利的酒店大堂里安安静静地坐着,毫无威胁力,但美国Facebook总部的猴子们面对的可是个在线的狂躁大魔王。
别说找乐子,半数人都哭爹喊娘地加起了班。
Mark一等就是八个小时。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Eduardo终于回来了。
Mark那会儿等得昏昏欲睡。
他本来就是休假,工作早就安排错开了,没什么大事要处理。折腾猴子也没意思,听他们哀嚎并不能让Mark心情更好一点,折腾个三、四小时就乏味了,余下的时间只能上网浏览各种信息。
Eduardo回来的时候他正犯困,一头卷毛也乱糟糟的,显得无精打采。他的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盹,直到听见Eduardo的声音,Mark才猛地扎醒。
Mark抬起头,看到Eduardo和一个意大利男人一起走进大堂。
“Wardo。”
Eduardo一回头,看到Mark抱着笔记本,面无表情地站在他身后。
Mark的出现,让Eduardo脸上原本温和的笑容立刻消失了。
“Mark,”他皱了皱眉,“你怎么在……”
“我在等你。”Eduardo立刻僵硬的表情刺痛了Mark,他说:“从下午两点开始。”
Mark只是在向Eduardo陈述事实。
但是这种话听在别人耳里,跟抱怨也没差多少了,别提Mark那张尖锐的、冷硬的脸,说他不是来找Eduardo的茬,都不会有人相信。
Eduardo身边的意大利男人居高临下地看了Mark一会儿,忽然一把揽住Eduardo的肩膀。
“Arvin?”Eduardo吓了一跳。
Arvin Moore是Eduardo的朋友,意大利人,也是个名门望族的大少爷。
他的家族历史从发迹至今,少说也有500多年。Saverin家在巴西时也是个望族,但到了Arvin家族面前,最多不过就是个新兴的毛头小伙子。
Eduardo和Arvin前些年在新加坡的一个项目里认识的。Arvin喜欢体育运动,网球、冲浪、攀岩、赛车都玩得特别好。Eduardo在新加坡住久了,交了很多亚洲人的朋友,但亚洲人都温和,身边没有一起跟他玩极限运动的人。
就这样闷了段日子,终于碰到Arvin,顿时一见如故。
Arvin还在新加坡时,Eduardo甚至特意和他一起,到澳大利亚那个号称只有经验最丰富的疯狂冲浪者才能驾驭的Shipstern断崖冲浪,结结实实地过了一把瘾。
“Eddie,这位是谁,不介绍一下吗?”Arvin一边问,一边挑衅地看着Mark。
他问得太不友好,Eduardo顿时尴尬不已,用手肘撞了撞Arvin。
“别闹。”
Arvin当即转头就给他露了个非常英俊阳光的笑容。
Eduardo一看,头更痛了。
Mark的眼神尖得跟刀子一样,嘴角绷得硬直,死死瞪着Arvin Moore。
这个意大利男人和Eduardo一样,一身的高定西装。
那是Eduardo的交友圈标配。
但Mark感到特别刺眼的是,Arvin Moore还生得特别高大英俊,骨架也很宽;近两米的身高硬是将一米八的Eduardo比了个纤细瘦削,看上去就像把他搂进了怀里一样。
Mark瞪着他,跟要吃人似的。
虽然他身高差Arvin差得远了,但是气势却一点不弱,暴君二米八的气场全开,阴沉冷冽,吓人得很。
前台小姐吓坏了。
她以为碰到了新欢旧爱的修罗场。那个卷毛,个子虽然小,但看上去可一点都不和善。和他对峙的金发帅哥,看身材就知道更加不好惹。只有夹在中间的Eduardo,似乎很温和很讲道理,但温和没用啊!他一点都压不住另外两人。
这闹起事来可怎么办?
前台小姐心惊胆战,已经握着电话,时刻准备按内线叫保安。
Eduardo注意到她的惊慌,知道Mark又给外人添麻烦了,只好开口打破僵局:
“Mark,有事?”
“我们需要谈谈,Wardo。”Mark说。
Eduardo摇头,低声拒绝:“今天太晚了,我有点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好吗?”
Mark非常坚决:“现在还不到10点,Wardo。”
Eduardo本来心情糟透了,喝了一晚上的酒,被Mark这么一闹,就感到脑袋抽抽的痛起来。
大堂里几个正在办理入住手续的客人,还有晚归的人已经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低声疑惑地议论纷纷。
如果不希望继续引人注目,那么妥协的就只能是自己了,Mark的性格非常强硬,Eduardo从来不指望由他来退让。
Eduardo只好无奈地对Arvin说:“Arvin,你先回去好吗?”
“他是谁?”Arvin还是揽着他没松手,“看上去要找你麻烦。”
“他是Mar……,”Eduardo犹豫了一下。
考虑到Mark的身份太特殊,Eduardo还是决定不在公众场合里说出他的名字,以免为Facebook的CEO带来舆论麻烦和安全隐患。
当然Eduardo自己绝对是不想和Mark出现在同一条新闻里的。
“他是我的朋友,大概……”他含糊地对Arvin说。
“大概?”Arvin捉住他的语病,皱起眉:“所以他到底是不是你朋友?还是来找你麻烦的?”
“没事,”Eduardo不想说太多:“你先回去吧,我能处理。”
“那好吧。”Arvin看出Eduardo希望独自解决问题,于是也就干脆地放开了他。
他晃了晃手机:“Eddie,有事处理不了,随时打我电话,你知道的,我从来乐意当你的骑士。”
意大利人的浪漫是刻在基因里的,哪怕是来自热情奔放的南美的Eduardo,有时候也架不住Arvin那张像抹了蜜的嘴,还有张嘴就来随便说的各种热辣辣的调情话。
Eduardo见识过Arvin安慰一个失恋的姑娘,那情话可是随手拈来,暖得花样百出,两个小时不带重样。
但用在自己身上,Eduardo就哭笑不得了:“你这套是哄姑娘的,收起来,Arvin,我可不是什么公主。”
“你当然不是公主,但你是我的王子。”Arvin拉过Eduardo的手,亲了一下手背,笑着对他眨了眨眼:
“骑士是属于王子的,Eddie。”
酒店大堂顿时有人低笑,有几个帅哥还吹了声口哨。
Eduardo被周遭的人起哄得耳朵尖都红了。
注意到眼前这个凶巴巴的卷毛小子,快被自己气得捏裂了笔记本,Arvin嗤笑一声,警告似的冲着Mark比了个中指。
Eduardo一脸黑线,Mark被挑衅得看上去要原地爆炸了。
一个普通的Mark和一个被惹火的Mark,嘴毒程度和攻击程度可不能相提并论。
这几年,硅谷暴君的名头非常响亮,Eduardo也略有所闻。Mark的脾气比起当年哈佛时代,似乎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Eduardo现在是绝对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安抚一个浑身带刺的暴君。
他只好轻轻推Arvin一把,催促另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离开:“你该回去了,Arvin。”
“好吧,”Arvin摆了摆手:“明天见,Eddie。”
Mark的脸这时已经黑得跟锅底一样了。
【8】
“别在这里,Mark。”
Arvin一走,Eduardo脸上别说笑容,连强撑出来的温度都消失了。
他看了看Mark,暴君抱着笔记本,气压比他还低。
看来比生气,他是比不过了。
Eduardo叹了口气:“来。”
说完,也不管Mark,径直就往电梯走去。
年轻的卷毛暴君像条小尾巴一样,气呼呼地跟在Eduardo身后进了电梯。
电梯狭窄的空间里只有Eduardo和Mark两人。
Eduardo按下楼层后就站得笔直,面对电梯门,看也不看Mark。
显示楼层的数字不停在跳动。
Eduardo的手机震动了一下,缓解了他此时和Mark共处的窘迫。
他拿出手机,是Arvin来了短信。
Arvin:“那个卷毛想泡你”
Eduardo顿时不知道是笑好还是哭好,这才明白刚才Arvin闹这一出是什么意思。
他随手回复:“不可能,想多了”
Mark如果对他有那种心思,他们是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七年前没有,七年后也不会忽然就有了。
叮——
电梯到了二十一层,Eduardo走出去。
Mark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眼睛一直盯着Eduardo看手机时嘴边不自觉泛起的微笑,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Eduardo往2133号房间走去,短信又来了。
Arvin:“真的。但他不适合你,太强硬”
Eduardo:“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是Mark Zuckerberg”
Arvin:“???!!是他?!”
Eduardo刷卡开门,让身后的Mark先进去。
Arvin立刻又来一条:“我现在就回去,帮你把那个混蛋抡走”
Eduardo:“??不,谢谢,让我自己处理这件事吧”
Arvin:“如果这是你希望的”
Eduardo:“是的,不用担心”
发掉最后一条,Eduardo收好手机,把门卡放在鞋柜上。
Mark站着不动,很有耐心地等Eduardo发完短信。他已经等Eduardo等了八个小时,不在乎多等十分钟。
“是谁?”Mark看到Eduardo在手机上的谈话告一段落,开口直接问Eduardo。
“?”Eduardo不解地看着他。
“刚才那个人。”Mark说:“给你发短信的人。”
“你说Arvin?他是我的朋友。”
“他想泡你。”Mark直截了当地指出。
Eduardo愣了一愣,开始他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很快,他就感觉心脏好像被蛰了一下。
“没有。”
“他就是。”
Mark斩钉截铁的语气刺痛了Eduardo。
从上午那场演讲开始,累积下来的难过和委屈,还有这些年被时间压垮的希望,终于像决堤的洪水一样,铺天盖地涌来,瞬间把他吞没。
“所以你来找我,只是为了揣测我和我朋友之间的关系?!”
Eduardo爆发了出来,没抑制住冲着Mark吼了一声。
无论是Arvin,还是Mark,为什么就不能让他一个人好好地呆会儿呢?
卷毛CEO好像被吓到了,瞪大眼睛看着他,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完全忘记自己要说什么。
尽管Eduardo声音天生绵软,人也很疲惫,即使是吼,不过只是语气激动了一些,但他很少发脾气,Mark还是被他吼得愣住。
Eduardo看到Mark这样,顿时自觉失态。
他很快恢复理智,觉得难堪极了,脱下西装外套,偏过脸低声说:“抱歉,Mark。”
“不……Wardo……我,我意思是……”Mark局促地咬着唇。
Chris曾经警告过Mark,有时候你把人惹恼了,你自己不知道。
Mark不是不知道Eduardo在生气,只是他不明白Eduardo为什么生气了,他并没有说错什么。
Mark对敌意是非常敏感的,那个意大利人很明显确实喜欢Eduardo。
但Eduardo没有等他说下去。
他甚至看也没有看Mark一眼,转身走进洗手间,然后拧开水龙头,掬起一捧冷水泼到自己的脸上。
Mark的话之所以能刺痛他,是因为并不全然是无稽之谈,尽管算不上追求,但Arvin确实有问过Eduardo是否愿意和他试一试。
前些年Eduardo和Arvin去澳大利亚Shipstern断崖冲浪时,Chris给他发邮件问候。
Eduardo当时玩得正开心,说了点近况,就在邮件中附上几张照片分享Shipstern断崖的景色,其中还有他跟Arvin的合照。
Chris作为一个gay,还是情商特别高的gay,他的眼光是非常毒的,下一封邮件就单刀直入地问Eduardo:
“这是你男友?”
Eduardo回复:“天啊,Chris,你怎么会这么想?Arvin只是我的朋友。”
Chris:“因为他看上去很喜欢你。”
当时Eduardo在海边,Arvin正拿着两罐啤酒走过来。
Arvin这么英俊高大,一出现在海滩上就是焦点。美女们火辣露骨的目光全在他身上,Arvin大大方方,给了她们几个飞吻。
走到Eduardo面前时,笑着扔给他其中一罐。
Eduardo接住那罐啤酒,仔细看了Arvin好一会。
“怎么了,Eddie?”Arvin被他看得莫名其妙。
Eduardo没有看出Chris说的“喜欢”在哪里。
“够体力再冲一会儿吗?”他问。
“哦,不。”Arvin在他身边躺下,戴上墨镜享受阳光。
他冲浪技术没有Eduardo好,Shipstern断崖的浪又急又高,Arvin驾驭起来有点吃力,冲了一两回就觉得要适可而止。
“小疯子,我可没有你这么大的瘾。”他看着这几天被晒成小麦色的Eduardo。
Arvin只比Eduardo大两岁,但是Eduardo的脸真的太显小了,他在工作外忘记绷起脸时,那双棕色的大眼睛和甜蜜的笑容总让人觉得他甚至未成年。
Arvin有回跟他去酒吧,Eduardo出来得急了,偷了个懒没用发胶把头发有模有样地梳好,结果在酒吧门前就被怀疑是高中生而拦下来查年龄。
Eduardo只好用驾照证明了自己的年龄,Arvin也不帮腔,在一旁看热闹,笑得肚子都痛了,后来他就总用“小”来调侃Eduardo。
Eduardo看Arvin没兴趣在再去冲浪了,也就陪着他做日光浴,又随手回复Chris的邮件:
Eduardo:“以前。现在是朋友。”
Chris:“所以他确实对你告白过?你拒绝了?”
Eduardo:“我觉得那不算是告白?”
Arvin跟Eduardo刚认识的时候,曾经问过Eduardo:“我们很合拍,Eddie,如果有性爱,一定更棒,所以要不要试试在一起?”
Eduardo没和男人交往过,但他当时对这个提议真的有点动心了。
Arvin具有强烈的性吸引力,同时他也是个非常完美的意大利人,除去他那些让人招架不住的浪漫和热情,当然这其实算不得是缺点。Arvin的脾气很好,为人幽默又风趣,极具合作性和包容性,Eduardo在新加坡跟他合作项目一年半,哪怕有不同的意见,也从来没有争吵过,彼此协调,投资利润比预期翻了好几倍,而工作时间外,就更不用说了。
但是Eduardo想了一整天,还是拒绝了Arvin。
Chris:“为什么?显而易见,你们相处得很好。”
Eduardo:“天啊,Chris,你什么时候对这些有兴趣了?”
Chris:“我对你的生活没有窥私的兴趣,Edu。我只想确认你真的有去接受心理辅导,你答应过我的。”
Eduardo:“当然,Chris,我当然有。Mrs.Lee不是你介绍的吗?她是位正直的女士,你不该认为她会和她的病人,一起联手瞒骗你,伪造了心理咨询的过程:P”
Chris:“所以为什么?一个适合你的人。”
Eduardo:“Too many ‘WHY’,Chris:)要我说的话,首先,Arvin不是女孩子,其次Arvin不是亚裔也不是犹太人,再然后,他太高大了。不,当然,以上的都是开玩笑,请不要介意。Chris,Arvin是个好人,也是我非常好的朋友,我只是……不想伤害他。”
Chris:“你从来不会伤害到谁,Edu。Mrs Lee说你可以开始一段亲密关系完全没问题。”
Eduardo:“当然,是的。我很高兴她对我做出了这样的评估,在结束长达一年的心理咨询后,但这对我来说,还是需要一点勇气。”
Arvin提出交往的时间不对,Eduardo还在接受心理辅导。
Mrs Lee受Chris所托,努力为Eduardo重建对亲密关系的信心。
过程非常艰巨。
毕竟Mark可是用了六亿美元的和解金和5%的股份,彻底买断了Eduardo以后很长一段岁月里,和他人建立亲密关系所需要的勇气和信心。
Mark离开后,Eduardo就不再是那个可以倾尽所有,毫无戒备地去爱一个人的少年了。
他带走了Eduardo最纯真的一段岁月,走前又敲碎了他的心,任由一地遗骸和碎片,在寂静的、布满金子的荒地上,经年累月地风化着。
那片华丽的荒芜之地,葬着他曝尸荒野的心碎,连Eduardo都不曾察觉它的存在,或是刻意忽略着。
直到好几年后,Sean敏感地发现了它,于是拉来Chris当说客,Eduardo才在Mrs Lee的帮助下,重回一切的起点,慢吞吞一片片地拾起那些遗骸,努力拥抱自己过去的失败和接受碎过的心。
Arvin又是这么好的一个人,他值得更好的,而不是Eduardo。
他有缺陷,缺乏信心,他的心伤痕累累,布满裂缝,兜不住一段新的爱情,爱意会从裂缝中漏走,被白白浪费。
不敢付出是关系中的致命伤,这些都不应该由Arvin来承受的,那太不负责,也太不公平了。
Eduardo考虑了一天,就拒绝了他,并且坦白了这些事情。
Arvin接受了这个解释。他们当朋友太合拍,只尴尬了半天,就自然而然地恢复到原来的关系。
爱神或许播下种子,但命运女神没让它有机会萌芽。
Mark的话猛地割开Eduardo的防备,令他回想起当年这些事,Chris是怎么在大洋彼岸还为他担心牵挂,Mrs Lee对待他又是怎样的耐心和关怀。当然,还有一些别的人,毕业后陪着他环游了几乎半个地球的Andrew,始终支持他的大哥Alex。
Eduardo觉得自己有所亏欠,并且亏欠巨大。
他必须变得更好,才不至于辜负在那段岁月里,所有对他伸出过援手,或是耐心陪伴过他的人们。
【9】
“Wardo,你没事吧?”Mark担忧地问Eduardo。
从洗手间里出来的Eduardo已经把自己的仪容整理得挑不出任何毛病,但是Mark还是觉得他看起来糟透了。
酒店的套房里塞满了尴尬的沉默。
“所以你想跟我谈什么?”Eduardo问他。
“演讲。”Mark说:“那个学生,不是我安排的。如果我知道有人会把你拿出来问,我不会邀请你去……”
这些话在刚才等Eduardo时,已经在Mark心里来来回回地演练了八个小时,早就滚瓜烂熟。
“你竟以为……我会这么揣测你?”Eduardo震惊地看着他。
Mark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他生气了。
“没有,我没有这么想。”Mark看着他,难过地问:“所以我又搞砸了,对么?”
Eduardo摇了摇头,他决定不说什么。
在经过背叛、决裂、诉讼,以及经年累月的分离后,Eduardo不知道、不想知道,也不敢知道,自己在Mark心里,已经变成什么面目全非的可怕模样。
“Wardo,演讲上那番话……”Mark挣扎着继续努力地解释:“我只是针对游戏商,不是在说我们当年。”
“我知道,”Eduardo说:“Zynga、Five Minutes这些游戏商吧,你的五年计划出来后,评论甚嚣尘上,都是替他们鸣不平。”
他停顿了一下:
“我知道你从来说话都是就事论事,并没有针对谁,更没有含沙射影。”
“你知道,可你还是不高兴了。”Mark说,他的语气里含了点委屈。
“Mark,”Eduardo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打个比方,有一天我吃鱼,鱼刺卡到了嗓子,费了很大劲才拿出来。以后我看到鱼,就想起当时卡着嗓子的感觉了。仅此而已。这只是我的问题,和你无关。”
“所以,我是那根鱼刺,或者那条鱼?”Mark很会捉重点,但显然气氛全错。
“……”
这话问得太不要脸,Eduardo心想。
说“是”显得他太记仇,并且很不绅士;说“不是”么,又太违心,因为Mark确实就是。
“而且Wardo,”Mark还在那喋喋不休:“你可能是中餐吃多了,只有中餐的鱼才有刺,鱼排没有刺,你还可以吃鱼排……”
“Mark!”Eduardo打断Mark,他快崩溃了——另一种意义的:“所以你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就为了跟我说可以改吃鱼排吗?!”
“那只是个比喻,不是么?”卷毛的暴君瑟缩了一下,“我找你……是希望让你不那么难过。我觉得我的演讲,可能让你难受了。那不是我邀请你来的初衷。”
“绝对不是,Wardo。”他又强调了一下。
“我明白了……”Eduardo不想和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你邀请我去听演讲是为什么?”
“我,”Mark说:“我只是想和你吃顿午饭。”
Eduardo沉默了。
Mark不擅长揣测他的心思,但是他看出来,Eduardo不快乐,当他面对自己的时候。
“怎样才能让你不那么难过?”Mark问。
你希望我做些什么?
他同时也希望Wardo能明白,自己很愿意为他做些什么,来让他快乐起来。
Eduardo叹了口气,如果Mark能别这么穷追不舍,让他安安静静地独处一会儿,然后好好睡上一觉,真的比什么都强。
“不,你没有错,也不需要做什么。”Eduardo说,“Mark,这只是我自己的问题,我能处理好。”
当他说完后,Eduardo意外地看到Mark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痛苦和失望。
但他并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Mark的脸部线条太分明,也太尖锐了,很少有情绪,能柔和他的冷硬。
而现在,Mark正看着他,神情里仿佛空无一物。
Eduardo很快意识到自己的拒绝可能伤害了他。
不,那不是他所希望表达的。
他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让Mark明白到,上午的演讲真的不是Mark的错,他没有一丝一毫不妥当的言论,甚至还说出了“Eduardo是我选定的、并且承认的联合创始人之一”这样的话。
这确实让Eduardo感到震惊,Mark从没有说过这些。
Eduardo的难过与他有关,但其实又与他无关。
正纠结着的时候,Eduardo发现Mark脸上的不自在和痛苦好像越来越明显了。这很不寻常。
“Mark?”Eduardo犹豫着问:“你……没事吧?”
“我,”Mark皱了皱眉,快速说:“好像有点胃痛,不过尚在忍受范围内。”
“天啊。”Eduardo立刻过去把他带到沙发上坐下,“你多久没吃东西了?”
“14个小时?”Mark算了算,吃过早饭就去了博洛尼亚大学,演讲结束后就到酒店等Eduardo了。
“所以没有午饭,也没有晚饭?”Eduardo吃了一惊。
“我午饭原本订了位子要和你一起的,但演讲后你走了,我就不想去了。”Mark低声说,“后来我在酒店大堂等你,不敢去吃,怕错过你。”
“你……”Eduardo不知道说什么好:“你完全可以给前台小姐留言。我回来后找你就是了。”
“你生气了,Wardo。”Mark说“我不知道你还愿不愿意理我。”
Eduardo深深看了他一眼。
他站起身,打了个电话,请酒店送点热食上来。尽管现在已经过了用餐时间,但是加付一些费用,也完全可以满足住客的要求。
然后Eduardo倒了一杯温水递给Mark。
Mark窝在沙发上,看Eduardo为他转来转去,好像又回到了多年前Wardo在柯克兰H33时的景象。
“药得等你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后才能吃。”他说:“先喝点温水。”
Eduardo和Mark不同,他有很多社交活动,难免碰上空腹喝酒或是饮酒过量的情况,因此他去哪里,随身都有一些基本的药物作应急。
“手机,Wardo。”Mark喝完水,对他伸手。
Eduardo不明所以,Mark又不耐烦地重复了一次:“手机。”
Eduardo看到Mark胃痛而额头沁出的一点冷汗,心就软了,他掏出手机放到Mark手上。
Mark在他手机上操作了一下,然后还给Eduardo。
他把自己的号码从屏蔽名单里放了出来,重新建立了联系人档案。
“以后你生气了,可以直接跟我说,我会给你解释,哪怕吵架?但你不能就这么一声不吭地拉黑我,这很不礼貌,Wardo。”
Eduardo的脸一下就尴尬得红了。
他只是需要一点空间,来平复自己的情绪,而Mark一直在打他电话。Eduardo不想和他吵架争执,也不想告诉他自己的难过,所以才屏蔽了Mark。
但这不是永久的,顶多也就两三天,他没想到Mark立刻就发现了。
“你怎么知道的……”他有点理亏地嘀咕。
“Felix说的,他看到你删掉了我的联系方式。我后来给你打了几通电话后,就变成了占线,我肯定你把我拉黑了,这很明显。”
“你那个小助理……可真够热心的。”Eduardo抱怨。
Mark哼哼了两声。
Felix当然热心,他还指望着你来当救星,治我的坏脾气。Mark心里吐槽。
他知道Felix那小子打的什么主意,从他在Facebook上老更新什么恋爱的秘诀、长距离恋爱的心得之类的东西时,Mark就知道了。
但是他跟Eduardo之间,是没有任何捷径可走的,得一步步慢慢来。
那些什么心得,什么秘诀,全部只适用于智商80-100的人,Felix分享那些,简直是对他和Eduardo的智商的侮辱。
这时,酒店的服务生送餐上来了。
Eduardo离开Mark去开门,把餐点端进来放到桌子上。
“先吃饭吧。”他说。
Mark很快吃完了迟到的晚餐,Eduardo给他吃了药。过了大概半小时,Mark的胃痛就减缓了很多,Eduardo这才放心了。
“现在时间很晚了,”他说:“让你的小助理来接你回去吧。”
“Felix应该睡了。”Mark说:“他累坏了。”
“那我送你回去。”Eduardo说:“你住哪个酒店?”
“你也很累的样子。”Mark说。
“我给你在这酒店再开个房间。”Eduardo说。
“我什么都没带。”Mark回答:“开不了房间的,Wardo。”
Eduardo可算看出来了,他无语:“所以Mark,你是想怎样?”
“我想,不,我是说,”Mark有点紧张地问:“我能在这里住一晚吗?”
“还有明天,”他提出邀约:“我们可以一起逛逛博洛尼亚,看看这里的文艺复兴和巴洛克艺术建筑。”
“抱歉,Mark。”Eduardo说:“这恐怕不行,明天我和Arvin约好Bungee Jumping。”
他今天心情太差了,Arvin知道Eduardo需要一些极具挑战性的活动放松,恰好Altopiano di Asiago有世界top10的175米跳台,于是就提出了邀约。
Mark一听,简直要气死了,但是没表现出来,他想了想说:“我也要去。”
Eduardo头痛地看着他:“你去做什么,你又不爱这个。”
全世界都知道Mark Zuckerberg是个宅男,就连最爱的体育运动击剑,都是在室内搞的。室外活动就仅限于散步和晨跑。
Mark心想,我不知道就算了,我知道了怎么还能放你和那个可恶的意大利人单独去约会?
“偶尔我也想试试新的户外活动。”Mark一本正经地说。
“你的工作呢?”Eduardo垂死挣扎。
“我来意大利度假。”Mark说:“不是为了工作。”
他没说的是,他来意大利也完全是为了Eduardo。
Eduardo投资的项目在Facebook主页上有公布合作者,Mark注意到了,查到Eduardo到达意大利的时间。
于是他让Felix给他安排了个几天的假期。
“可是你有安排演讲……”Eduardo愣了:“我以为是Facebook的公关活动需求。”
“演讲只是顺便的。”Mark说:“去年D8大会上,我的演讲表现太差劲了,Sheryl建议我尽量增加演讲的机会,提高技巧,所以到了意大利,我也安排了一次。”
去年的D8大会的事情Eduardo也略有耳闻。
Mark不太擅长公众场合的演讲,D8把他的缺点表露无遗。
在被问到Facebook在隐私方面的争议时,他的观点没有说服力。Mark满头大汗,以致主持人都看不下去了,打圆场先让他把毛衣脱下来,缓解他令人尴尬的表现。
然而仅仅一年多过去,从今天的表现看,Mark是真的在演讲上下了好一番功夫。他在台上是如此的从容不迫而迷人。
这是Eduardo从来佩服Mark的地方。
他天资过人,但肯定不是全能,他也有不擅长的事情。
但是当他意识到短板阻碍发展时,他会用最快的速度、最大的努力,去弥补短板的缺陷。
就像这次意大利之行,哪怕是来度假,Mark还是接受了博洛尼亚大学的邀请,锻炼自己的反应能力和演讲能力。
这就是Mark Zuckerberg为何看上去这么完美的原因。
“总之我也要去,Wardo。”Mark坚决地要求。
Eduardo从来拗不过他,“我得征求Arvin的同意。”
于是他给Arvin发了条简讯。
对方很快就回复了:“哈,让他来吧”
Eduardo看了短信,顿时有不好的预感。
Arvin因为当年的事情对Mark没有好感,他脾气很好,但是呛起人来也是不客气。而Mark对挑衅肯定会硬碰硬,想想他毒辣的攻击,Eduardo就觉得明天不会好了。
TBC
Sean那里,指的是正文里,花朵在爱琴海遇到Sean,Sean突发哮喘,花朵做急救把他送到医院,后来Sean就履行了百万会员夜答应马总的,送花给花朵道歉。然后他俩成了朋友【。
花朵的问题也是Sean先发现的,但花朵没理他,Sean找来Chris当说客,Chris和花朵关系修复,顺便把花朵劝去做心理辅导。